看他一副陷入回憶、無法自拔的樣子，我等了又等，可一肚子的問題讓我實(shí)在是忍不住了，“咳，”我輕咳了一聲，督軍濃眉一揚(yáng)，看向我，“丹青她到底怎么樣了？她身體好嗎？何副……何老板說她定期去看中醫(yī)，她身子到底有什么問題？她……”我問題還沒有問完，看著督軍似笑非笑的樣子，下意識(shí)地就閉上了嘴。

“呵呵，”他輕笑了一聲，“我還在想，你什么時(shí)候才會(huì)主動(dòng)問我這些。你都不知道，你剛才那副鎮(zhèn)定自若的樣子跟那位六爺可真像，好像天塌下來一塊，也只是給他擦鞋用的?！蔽颐碱^一皺，不喜歡他用那種口氣說六爺，只淡淡地說：“是嗎？也許是近朱者赤吧?！?/p>

“哈哈，說得真好?！倍杰娐勓孕α似饋?。不知怎的，他的笑聲聽起來，仿佛帶了幾分落寞，頓時(shí)讓我的怒氣淡了些許。“你姐姐身子是有點(diǎn)弱，這些日子，我確實(shí)是在帶她看一位老中醫(yī)。那個(gè)大夫說，她思緒過甚，憂結(jié)于心，血脈不暢，需要靜養(yǎng)?！闭f到這兒，他停頓了一下，聲音低了下來，“當(dāng)然，更重要的，心病還需心藥醫(yī)。”

“所以，你肯放她回來了？”我忍不住問了一句，可話一出口，自己就覺得不太恰當(dāng)，不免有些尷尬。督軍卻只苦笑了一下，“我不是那個(gè)心藥，但不想眼睜睜地看著她……”他沒有說下去，可我明白他的意思，丹青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個(gè)性，我再了解不過了。

“那她，愿意回來？”我輕聲問了句，督軍用力地抹了把臉，低聲說：“自從我?guī)厝ィ痪湓捯膊桓艺f，讓吃就吃，讓喝就喝。有一次，我的脾氣也上來了，想要跟她……那樣……”說著，他看了我一眼，不自在地挪動(dòng)了一下身體。

那樣？哪樣？我怔了怔，看著督軍有些僵硬的面容，我突然明白過來，臉猛地一熱，接著心就冷了下去，那樣驕傲的丹青，她怎么受得了？我怒視著督軍。

“可她根本就不反抗?！倍杰婏@然明白我在想什么，見我瞪著他，只冷冷一笑，“她那無所謂的樣子，好像我就是一個(gè)……”剩下的話，他生生地咽了回去，放在膝上的拳頭握得青筋暴起。我情不自禁地想，丹青的冷漠表現(xiàn)一定深深傷害了他的心，或者，還傷害了他作為男人的自尊吧。

“可就是這樣的丹青，聽到姓霍的那小子的消息，居然會(huì)哭。她以為我不知道，或者她根本不在乎我知不知道?！倍杰婇L(zhǎng)長(zhǎng)地呼了一口氣，“所以我問她，要不要回去。她只說了一個(gè)字，要……那是這些天，她第一次跟我說話。”

我微微張大了嘴，丹青到底想要干什么？督軍做了個(gè)手勢(shì)，“你別那副表情，我也不知道丹青究竟想要干什么。我們之間是有個(gè)約定，不過，我不會(huì)告訴你。過幾天，你自己?jiǎn)査?，如果她愿意說的話。”我想了又想，終究還是問出了口，“你真的愿意讓她走？”

督軍咧嘴一笑，“我能放她第一次，就能放她第二次?！甭犓@么說，我心里不禁有些感動(dòng)，可沒等我說話，督軍又豎起一根手指對(duì)我搖了搖，“小姑娘，別這么看著我，能放就能收。我吳某人可不是什么圣人，我想要丹青的人，更想要她的心，從她十五歲那年就想要?！?/p>

看著他極自信的笑容，我一時(shí)間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覺，心底的話脫口而出，“那你還讓她和霍先生在一起？”督軍一挑眉頭，緩緩地說了句：“丹青的自尊心和虛榮心都很強(qiáng)，既然她需要做個(gè)美夢(mèng)，我就成全她。那個(gè)姓霍的是很能干，長(zhǎng)得也好看，可惜他出身太好，所以顧慮就多?！彼呎f邊扯了扯自己身上那件浸著斑斑汗堿的漿布衫子，“不像我，白手起家，本來就什么都沒有，最多也就是什么都沒有，所以，我放得下。佛經(jīng)里不是說，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嗎？”說完督軍咧嘴沖我一笑，雪白的牙齒反射著微光，我忍不住打了個(gè)哆嗦。

“好了，我跟你說這些，是因?yàn)槟闶堑で嘧钣H近的人。我知道丹青對(duì)你多少有一點(diǎn)羨慕或者嫉妒。”聽他這么說，我下意識(shí)地就想反駁，督軍沖我擺擺手，“你不用說什么，我要說的不是這個(gè)，而是丹青心里一直有你。除了你們的姐妹之情，你就像是那個(gè)曾經(jīng)天真純潔的她，她一直在竭力地保護(hù)著你，所以，我希望你也繼續(xù)這樣保護(hù)著她，就像你一直做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