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湛聽了她的回答，面色稍霽，他伸出手，修長優(yōu)美的手指緩緩地觸及她薄薄的眼皮，感覺到下面微微跳動的神經(jīng)。她的眼睫宛如蝴蝶的雙翼輕輕翕動，眼底的暗色十分明顯，那是極度疲憊的標(biāo)志。

他的心不禁柔軟了起來，這孩子，最近為了孝琬的事已經(jīng)操碎了心，整個人都瘦了好幾圈，若是她真能查到什么證據(jù)，也算是個解脫。

若只是私藏舍利，削去爵位就可以了，但現(xiàn)在孝琬犯的是謀逆大罪，所有的證據(jù)都對孝琬不利，就連他自己派人查到的證據(jù)也是如此，不由他不信了。但長恭說的話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所以在找到一個妥善的處置方法前，他也只能暫時這么拖著。

長恭不敢動，任由他的手指滑過了自己的眼皮，又慢慢離開。

“你去吧，如果需要人手，我可以調(diào)給你?！彼亻_了口。

長恭的臉上露出了喜悅的神色，“真的嗎？九叔叔你答應(yīng)了？”

高湛點(diǎn)了點(diǎn)頭，“早去早回。”

長恭霍地站起了身來，“那我現(xiàn)在就回去準(zhǔn)備！”

她剛走了幾步，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轉(zhuǎn)過身來，“九叔叔，這半個月我三哥……”

“你放心，我答應(yīng)你的事絕不會食言。之前，他不會有事，這半個月內(nèi)，他也會好好地活著?！?/p>

長恭本想先送小玉回去，自己順便去看下三哥，但皇后說要多留小玉一會兒，她因?yàn)榧敝タ慈?，也就同意了?/p>

關(guān)押孝琬的牢獄里亮著昏黃的燭火，將一切都映照得模糊不清。

長恭進(jìn)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今天的三哥并沒有像往常一樣給她一個孝琬式笑容，而是沉著一張臉，看上去似乎在生氣。

“三哥，你怎么了？”長恭焦急地問道，“是哪里不舒服嗎？還是吃得不習(xí)慣、睡得不好？你放心，三哥，你很快就能從這里出去了。”

“四弟，我聽說你的那個侍妾有身孕了？”他露出了復(fù)雜的表情，“你有了孩子三哥自然高興，可是小鐵會怎么想，你有沒有想過小鐵的心情？”

“三哥……”長恭不知該怎么解釋，“這件事我是有苦衷的?！?/p>

“苦衷？難道是那個女人灌醉了你、迷暈了你，趁你睡著的時候霸王硬上弓？”孝琬的思想很快朝著奇怪的方向奔流而去。

長恭撲哧笑出了聲，“三哥，你別胡思亂想了。總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等以后我再給你解釋吧。”

“唉，算了算了，畢竟她現(xiàn)在有了你的孩子，”孝琬的心情忽然又變得好了起來，略帶興奮地道，“長恭，你說將來這孩子不知是不是像你多一些？要是這樣的話，有這么漂亮的孩子整日喊著我三伯伯，那不是有趣得很？到時他和正禮也做對好兄弟，和你我一樣……”

聽著孝琬的話，長恭感到一股酸澀涌上心頭，眼眶脹痛。

“三哥，我明天出發(fā)去幽州，半個月內(nèi)一定回來，到時你就能被放出來了。”

“長恭你不會為了三哥去做什么危險的事吧？”孝琬立刻緊張起來，“你要是敢做危險的事，我絕饒不了你?！?/p>

“放心吧，三哥，不是危險的事。你還信不過我嗎？你四弟我可是令敵人聞風(fēng)喪膽的蘭陵王?。　彼首鬏p松地笑道。

“你可別騙我啊。你這孩子從小就愛騙人，還記不記得你第一次來高府，我就被你騙了一回。”他的嘴角一松，“一轉(zhuǎn)眼十幾年過去了，時間過得真快啊。這些天我經(jīng)常夢到你和大哥，還有我，我們小時候一起玩耍的那段日子……真懷念那個時候啊。”

一提到大哥，長恭只覺得胸口中充滿了苦澀的味道，抬眼望向孝琬，卻見他眼中微微泛著淚光，不由得心中一痛，撲到了鐵欄上，緊緊抓住了鐵欄桿，哽咽道：“三哥，三哥，我已經(jīng)沒有大哥了，我不想再失去你，無論付出什么代價，我都會救你出來，我一定會救你出來！”

孝琬身子一顫，卻又笑了起來，“傻孩子，人各有命。這是不能強(qiáng)求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