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舉動來的太突然,艾薇下意識地握緊了手里的槍,隔著寬大的衣服,指向身后的人。一時的慌亂,讓她不由得難以控制地輕輕顫抖了起來。
“不要動?!崩淅涞穆曇?,貼在艾薇的耳邊,宛若溫柔卻含著令人戰(zhàn)栗的恐怖。那便是剛才語氣略帶嘲諷的使者塔利,聽似輕薄卻隱隱叫人懼怕的語氣,與艾弦相去甚遠(yuǎn)?!捌鋵嵆碎L相,也并沒有什么地方相似”,驚恐之余,艾薇心中不自覺地蹦出了這樣的想法。
“把你手里的東西扔掉?!?/p>
什么?艾薇愣了一下,驟然有種想回頭過去抓住他問個明白的強烈欲望。難道他知道這是槍?怎么會?
“扔掉?!彼淇岬赜终f了一遍,鐵劍更多幾分力氣地壓迫在她的脖子上,肌膚已經(jīng)能感到幾分生疼。艾薇心有不甘,不過還是本著明哲保身的心態(tài),自覺地抬起雙手作成投降狀,松開右手,手槍就掉落在了青花石的地面上,發(fā)出重重的聲響。
“乖?!甭曇粲肿兊脺厝崃似饋恚p輕地在她耳邊說,轉(zhuǎn)眼又抬起頭,望著廳內(nèi)看著自己的一干人等,揚聲道,“我要求的不多,一匹馬,放我出城?!?/p>
艾薇偷偷地瞄了拉美西斯一眼,如果說眼神能殺人,身后的塔利可能都死掉五百次了。而自己,如果有連帶的話,也見了閻王不下百次。如果不是自己的任性與大意,怎會落得如此尷尬的境地。但是話又說回來,如果自己不在這里,說不好那個像極了哥哥的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倒地身亡了。想到自己能幫了他,總覺得有一點欣慰。在這一剎,艾薇對艾弦曾經(jīng)刻骨銘心的情感,就好像穿越了幾千年被移植到身后這個毫不相干的人身上了。
只那一秒,只有那一秒,這一短短的錯覺就消失了。應(yīng)該說,自從禮塔赫生命消逝的那一剎那,對哥哥的執(zhí)著就不知不覺地淡了,另一個人鮮活的形象仿佛一把利劍,沖入了她的視野,讓她的心臟驟然間疼痛得難以呼吸。
就好像要碎掉一樣的心疼。
想到這里,她又抬頭看了那個年輕的法老一眼,他琥珀色的眼睛里正隱隱閃著一種說不清楚的暗涌。
那是一種恨意嗎?遷怒于這個使者,因他的同伴害死了禮塔赫?
拉美西斯恨著挾持著自己的赫梯人,那么他會為了殺塔利,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嗎?
艾薇一顫,才驟然發(fā)現(xiàn)自己心中已經(jīng)充滿著難以述說的哀傷,就要涌出胸膛,展露在自己的臉上了。
哀傷?為什么哀傷?本來她就是一個異時空的闖入者,自以為是地闖入了別人的生活,更改了本來順利進行的歷史。她本身就不該存在于這個時代,即使拉美西斯全然不顧及自己,也不該有所抱怨。這一切,都是她自己不知所謂任意妄為的結(jié)果。
那,她為什么哀傷?
“你怕了?”輕輕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打斷了艾薇的思緒。
“笑話。”艾薇同樣輕輕地回過去。
“呵呵。”透徹的藍(lán)色雙眸中閃過一絲笑意,隨即又喊話出去,“怎么,拉美西斯,你還愣著?!彼p輕移動了持劍的右手,艾薇只覺得脖頸閃過一絲涼意,然后火辣辣的痛感就涌了上來。在場的眾臣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塔利冰冷地一笑,“奈菲爾塔利的血,也是紅的?!?/p>
這個人,不是開玩笑的吧。艾薇只覺得塔利有種病態(tài)的恐怖,那種不屑的態(tài)度如同冰屑,順著她的毛孔滲入血液,讓她不由得戰(zhàn)栗。他是為達(dá)目的不擇手段的人,這點,和艾弦還蠻像的,但是,艾弦的眾多手段,絕對不會用來對付艾薇。而塔利此時顯然把艾薇當(dāng)作了最有效的棋子。
大廳中漸漸混亂,趁著騷動,身后的男子又附在她耳邊說:“你怕了。”
“怎么可能。”
“雖然不舍得殺你,但你可要乖乖的?!睖厝岬恼Z氣里總是包含著陣陣涼意,塔利抬起頭,冰藍(lán)的眸子定定地看著拉美西斯,雖不說話,眼里已包含了全部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