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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初見(4)

花褪殘紅青杏小 作者:南適


看他那樣子,我恨不得打他一巴掌。我靈機一動,不就是《宋刑統(tǒng)》嗎?嘿嘿,了不起了?你以為真的沒人治你了?接我一招!

我笑瞇瞇地婉言道:“公子既出律令,想必對律令極熟。小女子鄙薄,倒也想請教個問題。”

“哦?”他有點兒出乎意料地看著我,然后又得意地說,“少爺我對律令雖說不上熟,但對付你們,倒也不在話下,隨便你說?!?/p>

“好?!蔽倚南?,你就等著吧,然后用更甜美的聲音說,“小女子聽說過一個案子,不知該怎么辦好,要請教公子了?!笔捑附粗?,一副要阻止的樣子,我悄悄地扯扯他的衣角,他看了我一眼,便不言語了。那綠衣少年看著我的動作,臉上浮現(xiàn)一抹譏誚。

“一家主娶二婦,正房生一男,次妻無所出。次妻性妒,常設(shè)計陷害正房。一日,次妻將瀉藥放入正房的粥碗內(nèi),想看她笑話。不料,家主想多吃粥,便將正房碗內(nèi)的一同吃下。恰家主身子弱,因瀉藥而體虛致死。兒男不忿,竟將庶母打死。請教公子,此案該如何斷?”

“嗯……”輕狂少年沉吟了一會兒,皺了皺眉頭,“依我大宋刑律,謀殺母親為以下犯上,該凌遲處死。但該男為自己父親報仇,如凌遲,有違孝道要義……”

我不說話,沖蕭靖江悄悄一笑,又吐了吐舌頭,那綠衣少年嚷了起來,“哼,你這野丫頭,哪里編的糊涂案,你倒是說說,怎么個解法兒?怕是你也說不出吧?”

“什么野丫頭……”蕭靖江要說話,我拉著他,他有點兒委屈地看著我,又不說話了。

“這位公子,小女一向誠實。素昧平生,騙你也沒必要,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公子認(rèn)為我說不出,但若我說出來了,你又當(dāng)如何?”

“哼!”他甩了甩袖子,頭仰起來。

我撇了撇嘴,拉起蕭靖江,“我們走。”

蕭靖江還有些猶豫,我一瞪眼,拽著他正準(zhǔn)備走,那綠衣少年叫道:“你別走,你快說,怎么個解法?”

“一個小案子,這也是難的?”我學(xué)著他的口氣回了一句,“我只上過幾年學(xué),不像我身旁的這位公子飽讀詩書。但是,此案我倒聽過一個解法。庶母與子之間本無血緣情分,亦不為母子。母子相稱,全因父親。今庶母親手殺父,父已死,母子情分頓消,故該男殺死庶母,只應(yīng)按普通律法處理?!?/p>

我笑瞇瞇地瞧著蕭靖江,總算報了仇,別以為了不起!綠衣少爺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忽然笑了,“讓你鉆了空子?!?/p>

我不甘示弱地說:“公子不也是鉆了空子?不過,公子也算聰明了,若按刑律凌遲處置,只怕……”我輕笑了一下,不往下說。

“想必我如果真那般斷案,你便會因此羞辱我,哼!”

還挺有自知之明,不過,反正你輸了,也沒什么好說的。我非要逞嘴上之強,“讀書是為了怡情,而不是為了爭勝。以己之知而辱他人之不知,非君子之為也。如是這樣,再好的才學(xué),亦為書蠹而已?!?/p>

我拉起蕭靖江要走,一個黑衣打扮的家奴不知從何處出現(xiàn),行禮道:“少爺,老爺已等待多時,請少爺回去。”

少爺似未聽聞,只繼續(xù)對我說:“你這狡獪兒,再狡獪也是個流浪兒,若有個正經(jīng)身份,才配和少爺我說話。至于他……”他極輕蔑地掃了一眼蕭靖江,“眉宇之間,毫無男兒軒昂豪氣,也不過爾爾?!闭f罷,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在后面回了一句:“爾爾復(fù)爾爾,總比眼睛長到頭頂強,走路是要跌跤的。至于正經(jīng)身份,我寧愿沒有,不高攀著和少爺說話。”

綠衣少年停了停,沒有回頭,繼續(xù)往前走。我偷偷地瞄了一眼蕭靖江,他滿臉通紅地站在那里。我也一時尷尬,不知說什么好。

好半天,蕭靖江淡淡地說:“走吧,該回去了?!蔽覀円磺耙缓蟮仉x開了后山,他說要回家,便走了。

我一個人在寺里溜達,見寺院當(dāng)中停著一乘官轎,幾匹駿馬,還有一些下人模樣的人穿梭其間。我向寺里的小和尚打聽,說是一京城官員攜家眷來寺里進香。我游蕩一圈,便又回了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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