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為清靜寡欲的師傅,也會和二郎神那樣聲名狼藉的神將有私……我發(fā)現(xiàn)我白白活了這么多年,卻好像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認識。
師傅住的地方叫做小松橋。在一片云霧中,一座小橋憑空架出來。若是不上這座橋,你在這地方轉上十年也不會找到任何人影。但是上了橋之后,走到橋的那一端,就會看到一片碧綠瑩然的竹林,竹林中有兩間精舍。
師傅就住在這里。
我想師傅是個喜歡綠色的人,不然不會找做伴兒的姐妹的時候,找的也是青色的蛇,收個徒弟也是條青色的蛇。
我拿起小錘,敲了一下橋頭的云板,撲喇喇一聲,一只白色的大鳥從竹林中躥出來,啪啦啪啦地拍著翅子,清脆悅耳地叫了兩聲。
我朝它招招手,它飛過來落在我肩上,張口說:“翠兒姐你好久不來了?!?/p>
“嗯,有點兒事在忙?!蔽颐男∧X袋,“師傅呢?”
“居士正在閉關。”
我從袖子里摸了一小袋東西給它,這只白翅鳥歡天喜地叼著袋子飛走了。
我始終不明白,它跟師傅修行了這么久,為什么還對干煸蟲子干這種東西有偏愛。
想當然我那溫柔賢惠講究品位的師傅是不會給它弄這種東西吃的,我一邊琢磨,一邊穿過竹林,進了院子。
院里有株桃樹,開著滿樹繁盛的花。雖然桃花并不是我喜歡的東西,但是開得這樣喜慶也不討人厭。
我捋捋頭發(fā),正想去敲門,屋門已經吱呀一聲開了。我?guī)煾狄簧戆滓抡驹陂T口,青絲如瀑般散了一肩,臉龐帶著美麗的紅潤,就像樹上的桃花一般。
“師……”我正堆起一臉笑,師傅卻推了我一將,自己也走出門來,順手又將門帶上了。
我愣愣地摸摸腦門兒,師傅怎么了?惱我很久沒來看她?可是上次來她還嫌我來太勤了呢。
就算我曠了一陣子沒來,也不至于氣得不讓我進屋吧,我?guī)煾档暮B(yǎng)幾時變得這么差了?
“師傅?”我眨巴眨巴眼,瞅著她。
“翠兒……你怎么來了?”
“師傅你不想見我?。俊?/p>
師傅連忙說:“不是,你想到哪兒去了?!?/p>
可是眼下事實明擺著,連屋都不想讓我進吶。
“屋里太亂,沒收拾呢?!睅煾德恿寺宇^發(fā)。她成仙之后雖然不太在意外表,在我面前更是從不拘束。我和師傅幾百年都是這么隨便過來的,今天師傅怎么……大白天關著門,披頭散發(fā),還破天荒地不讓我進屋。
一定有問題!
我點頭答應著,嘴里說:“師傅我渴了……”
師傅點頭說:“好。”一邊喊,“小白——”
我連揮手,“小白吃……好吃的東西去了,這會兒肯定叫不回來。”
師傅嘆了一聲,“又吃些臟兮兮的東西?!比缓笞约鹤叩脚赃吥俏萑ソo我倒水。
說時遲那時快,我一個箭步沖到門口,當?shù)囊荒_就跺了上去。那扇脆弱的門嘎吱裂個大縫,重重地彈開了。
屋里的確有點兒亂……
別的不亂,就是床上有點兒亂……
師傅的百花彩織鯛綃薄被裹在一個男人的身上。那人一點兒不慌亂,靠在床頭還朝我微微一笑,“翠兒來了?”
我?guī)煾祷琶ε芰诉^來,拉著我的手,嘴張了兩下,卻沖屋里那人開嚷,“叫你穿衣服快走的,你怎么不動呢。”
這叫什么?此情此景我只想起一句,捉奸在床!
我?guī)煾翟缇褪菃紊砼桑采嫌袀€男人……其實也沒什么。這個男人我也認識,單身的,不是誰家的老公,所以這個不能叫奸。
“沒事沒事兒?!蔽疫B忙揮手,“您躺著吧——今天不出公差?”
他笑,“出到這附近,來遛彎兒?!?/p>
我笑,“您慢慢遛?!?/p>
師傅一臉惱羞成怒的樣子,將那破門又重重地帶上。
我笑得一臉賊兮兮,“師傅,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男歡女愛,理所當然啊?!?/p>
師傅關上了門,表情總算自然了些,“別亂說。”
“這又不是壞事。”我抬抬下巴,“二郎神君也算是天庭排得上前十名的美男子了,師傅你干嗎藏著掖著的。”
師傅只是搖搖頭,我們走進另一間屋里,師傅給我倒了一杯香露茶。
“你們……好了多久啦?”
師傅只是看我一眼,淡淡地說:“二郎神君風流倜儻誰人不知?我和他也不過是露水姻緣,今天聚過,明天大家還是各歸各?!?/p>
“咦?”我納悶,“師傅你什么時候也這么開放搞一夜情?”
師傅沒理我,問:“你今天怎么突然跑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