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你和鄧……仲華很熟呢,這家伙……嗯哼,我是說仲華君他讀書是不是很厲害?”居然不得不用敬語來稱呼鄧禹那個家伙,我差點掉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臭小子,常常吹噓自己如何厲害,還時常取笑我,我今天倒要從劉嘉嘴里多挖些真相出來,回頭看我怎么向他扔臭雞蛋。
“仲華他啊……”劉嘉拖長了音,微微皺起了眉頭,仰頭望天,“叫我如何評價呢,三人中我因資質有限是學得最差的一個,文叔自始至終都是勤勤懇懇地在太學認真念書,心無旁騖。然而仲華他……卻更像是去玩的,投壺、格里、六博、蹴鞠、弈棋、書畫,這些太學生們課余玩樂的東西,文叔碰都不碰,可仲華卻是無一不精!”
這小子分明便是一活脫脫的紈绔子弟樣板兒!搞半天他在太學就學會了這些?
“該不會還包括怎么玩女人吧?”我沒好氣地撇嘴。
劉嘉俊臉一紅,竟然老實巴交地回答:“仲華雖是我們中年紀最小的,卻極受那些伶女喜愛?!?/p>
我“啪”的一聲一掌拍在自己額頭,果然誤打誤撞,全部猜中了。
“《易經》、《春秋》、《詩經》、《尚書》、《禮儀》此五經,他卻在嬉戲玩樂間便將其學得融會貫通,鄧仲華……真乃曠世奇才!”
不敢置信地張大了嘴,我?guī)缀跻詾樽约郝犲e了。
劉嘉的話匣子一經打開,竟是越說越順,拋開起初的拘束后我發(fā)現(xiàn)他其實也是個很健談的人,只是不擅與生人打交道罷了。
“那個時候仲華不用擔心學習的花用,我和文叔二人生活卻是經常捉襟見肘。為了多掙些錢,文叔想法子和同室一個叫韓子的人一塊兒出資買了頭驢,然后賃于他人做腳力,還和一個叫朱祜的同窗一起經營藥材。我記得當時藥材生意不好做,文叔便想了個好法子,把一些口味較苦的藥材和蜂蜜混在一起出售,這樣病人服用時口感會好很多,所以后來藥材賣得還算不錯……整整三年,我倆在長安生活窘迫如斯,全賴文叔善于經營,仲華不時接濟,添為盤資,方得完成學業(yè)?!?/p>
“劉……劉伯升難道從不過問你們在長安的生活么?他難道不寄錢……”
劉嘉澀然一笑:“劉家雖有少許薄田,但伯升素來不喜稼穡,文叔在家時一家子的收入全是仰仗他和他二哥一起春耕秋收。文叔走后,他二哥一人之力要養(yǎng)活全家已屬不易,幸而劉元為人不錯,雖已出嫁,卻仍不忘時常拿些錢送去劉家接濟一二?!?/p>
我目瞪口呆,無論是在現(xiàn)代的二十三年還是穿越后在這里的四年,我過的基本上都算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在現(xiàn)代,爸媽供我吃穿念書,不計報酬;這里陰識掌家,同樣每月例錢不薄。上次去蔡陽,我見劉家有房有田,以為家境不過比陰、鄧略差而已,沒想到竟會困窘如此。
“劉伯升……”我按捺不住激動,憤然拍案道,“身為長子的劉縯,他不思養(yǎng)家,整日又是在胡搞什么?”
劉嘉道:“他喜好結交四方俠士,家中蓄養(yǎng)了無數(shù)門客……”
“什么?他不掙錢,還花錢養(yǎng)人?”天知道養(yǎng)那些門客需要多少資金,看看陰識就知道了,若非陰家家大業(yè)大,否則早敗光了。我就看不出養(yǎng)著那些閑人跟養(yǎng)寵物有什么區(qū)別,一樣都是浪費錢財、浪費糧食。
劉嘉比了比噤聲的手勢,壓低聲音道:“你可別嚷嚷呀,我和你實說了吧,這回我們之所以會住到鄧府來,實是為了避禍?!?/p>
“避禍?”
“伯升對朋友甚重義氣,為人慷慨,旁人有求于他,他必傾囊相助……”
我默默在心里加上三個字的評語——敗家子!
“這次收留的那批門客里有人因搶劫之罪遭官府通緝,雖說我們事先并不知情,但只恐官府追究起來會惹上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我們幾個才決定到新野來躲上一陣子再回去?!?/p>
我恍然大悟,把前因后果一對應,思路頓時清晰起來。我最后得出的結論是,劉縯不僅僅是敗家子,還是個害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