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鶴回來的時候帶回了一捆草藥,兩只肥肥的野山雞。拜追風所賜,我們沒法繼續(xù)趕路,看來今天只好在這破廟容身,等他明天醒來了再作打算。只是他光著上身,又是躺在地上,恐怕對他傷勢不利,我便趁醫(yī)鶴出去的時間里撿了些松枝給他鋪了張簡易的床。
難得能在這種幽靜的山林里多呆一天,我是樂得逍遙,反正一回到江府便要失去自由了,此時不享受,更待何時?
醫(yī)鶴幫追風敷藥后,開始張羅做烤野雞,好在大多數(shù)古人的野外生存技能都是挺強的,我只要等著吃就好。
“鶴,你好像什么都會哦,你經(jīng)常自己做來吃嗎?”看著雞肉在柴火上滋滋的冒著油,我饞得口水之流,只可惜,沒有辣椒孜然,也沒有鹽,不然就完美了。
“我在凈心谷的時候每天都自己做來吃,嘗嘗看?!彼合乱徽麄€雞腿遞給我。
好香!我咬了一口,比我想像中要好吃,嘴里仍止不住好奇道:“凈心谷在哪里?你在那兒長大嗎?”
醫(yī)鶴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沒有說話。每次一說到他的事,他就沉默了。
“那什么時候帶我去看看嘛,我很好奇呢,什么樣的地方,能養(yǎng)出鶴這樣帥的男子。天天吃肉,那不是應該嚴重缺乏維生素嗎?為什么你皮膚還這么好?不會是你們學醫(yī)的都有一套秘密的保養(yǎng)方法吧?”
“維生素?”醫(yī)鶴被我一連串的問題給問愣了,不解的看著我。
汗!自己又用錯詞了,我想了想,解釋道:“就是素菜啦,只有葷素搭配才能身體健康啊,而且多吃蔬菜水果皮膚才會很好,為什么你會是個例外?”沒事還長那么帥干嘛,害人家老忍不住偷看他。
俊顔勾勒起一抹迷人的微笑,鳳眼生輝的望著我,終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笑什么?”我好像沒說錯什么嘛。
被我瞪了一眼,醫(yī)鶴仍是忍俊不禁地道:“凈心谷與世隔絕,四季如春,自然不乏奇珍異果,我大概是占了它的光吧?!?/p>
那不就是世外桃源?我立刻雙眼放光,弱弱地求道:“那能不能帶我去看看?”能常住就更好了。話剛講完,突然想到自己還有重要的“使命”,頭頓時低了下來,咕噥道:“我是指,幫完你以后?!?/p>
醫(yī)鶴臉色微沉,心沒來由的痛了一下,似是經(jīng)過一番掙扎,點點頭道:“好?!敝皇鞘朗码y料,怕到時已是身不由己了。
氣氛有些沉悶,我嘴里的雞肉也變了味,我又何嘗沒有想到這一點,一入宮門深似海,未來會怎么發(fā)展,又豈是我所能預料的?不過,雖然不能預料未來,但是我可以掌握自己的未來啊,也許,我下一步就該好好想想,如何能在皇宮全身而退了。
就在我們各懷心事的啃著烤雞時,一點輕微的響動打破了寂靜,破廟外的草叢里露出一雙瑩瑩發(fā)光的眼睛。
是野獸嗎?我緊張的朝醫(yī)鶴靠了靠,他撿起一根雞骨彈過去,草叢里立刻傳來一聲尖細的慘叫,他走過去,不一會,拎著一只毛茸茸的東西回來,居然是只狐貍,還是全身雪白的那種。
“白狐?”我一陣驚喜,這種漂亮的小東西我一直好喜歡,但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撫了撫它的毛,軟軟的,好舒服,見它一動不動,有些惋惜地道:“它死了嗎?”
醫(yī)鶴翻弄了它一下,笑道:“它只是裝死而已,不過,腿斷了倒是真的,你喜歡?”
我用力的點頭,差點忘了狐貍都是很狡猾的,會裝死呢。
“那我把它治好,送給你?!贬t(yī)鶴接過小白狐,掏出一瓶藥來為它敷在傷口上。我突然撲哧一笑,樂道:“鶴,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我說你的名字像獸醫(yī),現(xiàn)在,你還真成獸醫(yī)了。”
醫(yī)鶴想了想,也笑了,拎起小東西道:“只是,它在野外久了,恐怕難已馴服了?!?/p>
“不一定,狐貍是很有靈性的動物呢,我只要對它好,它會明白的,如果它不愿意留下來,也沒關系啊,說不定,今天你救了它,許多年以后,它會化身為一個美女來以身相許報答你哦?!蔽覒蛑o地沖他眨眨眼。
醫(yī)鶴臉色微紅,笑道:“你這是從哪聽來的?”
我抿了抿嘴,認真的道:“這是我們家鄉(xiāng)的傳說,很真實的,還有一首歌就叫《白狐》,我唱給你聽吧?!?/p>
夕陽將殘霞染成了火紅色,余光灑在破廟前,仿佛渡上了一層金輝,面對這迷人的景致,我清了清嗓子,盈盈婉轉的歌聲在山野間繚繞開來: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
千年修行千年孤獨
夜深人靜時
可有人聽見我在哭
燈火闌珊處
可有人看見我跳舞
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
千年等待千年孤獨
滾滾紅塵里
誰又種下了愛的蠱
茫茫人海中
誰又喝下了愛的毒
我愛你時你正一貧如洗寒窗苦讀
離開你時你正金榜題名洞房花燭
能不能為你再跳一支舞
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
你看衣袂飄飄衣袂飄飄
海誓山盟都化做虛無
余音裊裊,連我自己也久久地沉浸在了歌聲中,再轉身時,粉頰微微滲紅,美目里流動著點點柔光,醫(yī)鶴震了一下,脈脈地看著我,那樣溫柔的眼神,就像在看自己的心上人一樣,我的心頓時響起一陣亂鼓,迷醉在他深遂的眸子里。
醫(yī)鶴手里的小白狐動了一下,他渾身一顫,回過神來,有些狼狽的轉過身去,半晌,淡淡地道:“天要黑了,你累了一天,早些睡吧,我去廟門口守著?!闭f完,便頭也沒回走了出去。
我明顯的聽出了他話中帶著一絲冷淡,剛才不還好好的嗎?為什么突然又一副拒人于千里的樣子?心里莫名覺得澀澀的,最近自己怎么也變得怪怪的了?找了個靠墻的角落坐下來,望著廟外那個修長的背影,心里久久難已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