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龍又是一口鮮血,臉色已經(jīng)黑得發(fā)紫,他伸出手,指向魯納斯,但毒已攻心,根本來不及說出話,就一命嗚呼了。
“殿下——”瓦根凄厲地呼喊,兩眼充滿血絲地看向魯納斯,“你卑鄙!”
魯納斯早已被眼前的事情弄得呆愣不已,這是怎么一回事?他根本沒有下毒。他的厲目射向負責斟酒的烏克。
烏克慌忙跪下呼冤:“陛下,臣沒有,絕沒有下毒!”
“兄弟們,殿下已死,就算豁出性命,也要殺了這個狗皇帝為殿下報仇!”瓦根痛心疾首,懷抱著沙龍的尸體命令道。
烏克見他們拔劍相向,也急忙大呼侍衛(wèi):“保護陛下!”
頃刻間,局面一團混亂。
就在此時,議事殿外急奔而來一名侍衛(wèi),大叫道:“陛下,亞述皇帝率領三萬軍隊,在埃勃拉以南的迦瑪克留山上出現(xiàn)?!?/p>
“什么!”魯納斯震驚。
“他們說……”侍衛(wèi)慌張地跪在地上,將傳令兵的討伐宣言轉(zhuǎn)述,“他們說皇帝陛下殺了他的皇弟沙龍。”
驚愕,難以自制地出現(xiàn)在魯納斯俊美的臉孔上。
沙龍剛死,亞述皇帝就親率大軍討伐,這是……他看著沙龍的尸體,心在鼓噪,腦中千回百轉(zhuǎn),逐漸匯聚成一條線索。
他被設計了!
他竟然被設計了?。?!
“陛下!”烏克慌亂不已,好好的計劃怎么就被全盤打亂了?
“烏克,傳令下去,關閉城門,全城戒備!”魯納斯狠戾地張開金色眸子,赤色的頭發(fā)如無數(shù)條小蛇般猛躥而起。
“是!”烏克奪門而出。
“你這個卑鄙的狗皇帝!”嘴角溢出鮮血的瓦根捂著疼痛難忍的腹部吼叫道,“這就是你的下場!”
面對瓦根的指責,魯納斯狂舞起一陣旋風,將他和身邊的侍衛(wèi)震出三尺開外。
瓦根即使被他震得五臟六腑都移了位,但仍拔出劍,向他砍去,可是他連魯納斯的衣角都沒碰到,又再次摔飛了出去。
下一刻,他就被埃勃拉的侍衛(wèi)團團圍住。
魯納斯惱怒地揮袖,看著滿地的酒液,還有案幾上的盟約書,整個人就像被當頭澆了一盆涼水,從頭到腳都覺得寒意入骨。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和沙龍明明同飲一壺酒,怎么可能沙龍被毒死,而自己無事?
想不透,他想不透。
他只有一種感覺:他無形中早已被一根看不見的、名為陰謀的蜘蛛絲困住,被牢牢地黏在了一張網(wǎng)上,動彈不得。
夏爾曼……他低估了。
失算,天大的失算。
與此同時,埃勃拉以南的迦瑪克留山上,夏爾曼的黑發(fā)迎風狂舞,詭異的陰風從他周身散發(fā)出來,陰冷到烈日之光都像是承受不住似的,躲入了云層。
他抬起手,大聲喝道:“為沙龍報仇!”
一語落下,空曠的山脈上即刻出現(xiàn)點點黑影,密密麻麻地布滿了土黃色的山層。
“為皇子報仇,為皇子報仇!”
如雷鳴般的喊聲震徹云霄,山脈陣陣顫動。
令旗一揮,士兵潮水般地向山下涌去,他們揮舞著手里的武器,每個都如魔似鬼,不一會兒工夫,就在山下的沙漠中圍聚起來。
夏爾曼夾緊胯下的坐騎,嘶鳴一聲,如神般降落在沙土上。他身后十個黑衣打扮的護衛(wèi),扯開身上的衣服,露出一身銀色盔甲,閃閃奪目,其中最靠近夏爾曼的一名護衛(wèi)高舉亞述軍旗,揮舞如颶風。
旗語一下,三萬士兵密集前行,步步逼近埃勃拉皇城。
這時的埃勃拉面對兵臨城下,只有緊閉城門,狂放箭雨,只見如蝗蟲過境般的箭遮蓋了整個天空。
亞述軍隊的隊伍立刻發(fā)生了變化,最前排的人不動,第二排的士兵迅速躍到前排士兵的肩上站穩(wěn),然后展開巨大的盾。一時間,盾牌如盛開的花朵,遮擋住箭雨的襲擊。有了遮擋,他們繼續(xù)前行,就像不畏巖石的浪濤,不斷地沖向海岸。
面對如此戰(zhàn)陣,埃勃拉只得繼續(xù)放箭,一波又一波,一次比一次黑沉。
夏爾曼舔舐嘴角,發(fā)令道:“沖上去,爬上城樓者,無論生死,賞金賞銀?!?/p>
軍令一下,亞述軍士氣更盛,如發(fā)狂的牛般沖入敵陣,爭相爬上城墻。
面對此狀,埃勃拉軍隊只得推落巨石,射火箭,上滾石,再上滾木,慘叫聲、廝殺聲綿綿不絕。一會兒工夫,城墻上已是血跡斑斑,紅得觸目驚心。但是亞述軍毅然前赴后繼,攻城的士兵一層層倒下,又一層層撲上去,像洪水猛獸般驅(qū)散不盡。城墻下已是橫尸遍野,干澀的沙漠吸著漫溢的鮮血,整個戰(zhàn)場儼然是修羅地獄。
廝殺之中,埃勃拉城樓上突現(xiàn)三名男子,氣勢凌厲,分外惹眼。
“是契約者大人!”埃勃拉的某個士兵喊道。
疲憊不堪的埃勃拉守備軍立時精神一振,齊喊道:“殺!殺!”
夏萊、菲諾斯率先發(fā)出神力,水龍、雷龍齊舞動,攻向亞述軍,阿貝爾則筑起火墻幫助守衛(wèi)。
下一秒,密布在墻上的亞述士兵倒了大半。巨大的神力讓前赴后繼的亞述士兵慌忙退后,不敢輕易上前。
后方的夏爾曼瞇著眼睛,沒有震顫,依然鎮(zhèn)靜自若。
“陛下,再戰(zhàn)恐怕不利?!鄙砗蟮淖o衛(wèi)道出此刻的形勢。
風起,吹動夏爾曼的黑色長發(fā),如黑綢舞動,看著亞述士兵節(jié)節(jié)后退,他卻笑了出來。
“多美?。 甭曇衾涞米屓税l(fā)顫。
眼前滿布血色,大地像是塊巨大的紅瑪瑙,紅得仿若地獄。
差不多了!
“退!”夏爾曼下令。
銀甲護衛(wèi)即刻揮動軍旗。
亞述軍一看,又如退潮般遠離了埃勃拉城。
埃勃拉的守備軍眼見他們退兵,歡騰一片。
“陛下,是否還要駐扎在此,或者……”并不是只有埃勃拉才有契約者。
“不用!”夏爾曼的眼中透著血色。
“那……”銀甲護衛(wèi)始終不明白他此舉是為何,這樣的奇襲,對方抵抗不了多久。
“這個結(jié)果我很滿意!”他回頭,目光冰冷,看不到一點兒人性,像講故事般地繼續(xù)說道,“沙龍是被埃勃拉皇帝殺死的,亞述皇帝因悲憤攻打埃勃拉,卻遭到頑強抵抗,不得不退兵。亞述皇帝雖然敗了,但報仇心切,于是向赫梯皇帝要求結(jié)盟,助他攻打埃勃拉,為皇弟報仇,赫梯皇帝會不會答應?”
銀甲護衛(wèi)頓時明白了他話中的含義:敗,并不代表沒有利益可圖?!半m然目前赫梯與埃勃拉井水不犯河水,但如有亞述相助,攻打一個強國,只有利沒有弊,我想赫梯皇帝一定會答應?!?/p>
夏爾曼輕笑著點頭,轉(zhuǎn)首看向埃勃拉城,血色依然在他眼里流竄。
沒錯,就是這樣,這樣就足夠了。
他看向埃勃拉城,暗笑道:“謝了,埃勃拉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