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彼艾爾·居里
瑪麗已經把戀愛和結婚從她的生活計劃中劃掉了。
她的夢想縈繞在她心頭,貧苦折磨著她,大量的工作使她過度勞累,而她的自尊心和羞怯也保護著她。此外還有她的懷疑:自從Z先生家不愿意要她做兒媳婦,她就以為沒有嫁妝的女子不能得到男子的忠誠和溫情。這些美好的理論和痛心的回憶,使她意志堅強,使她堅持要保持獨立。
在一個天才的波蘭女子過著枯燥的生活,與人世隔絕,把自己留給工作的時候,一個法國人、一個有天才的學者,卻在冥冥之中等待著她。
神奇得很,瑪麗還在夢想要到索爾本來求學的時候,彼艾爾·居里已經在索爾本做出了幾項物理學的重要發(fā)現。一次,他竟在日記里寫了這樣幾行傷感的話:“為生活而熱愛生命,婦女遠遠超過我們,所以有天才的婦女很少……”幾年過去了,彼艾爾·居里一直把身心都獻給科學研究,他沒有娶任何不值一顧的或漂亮的女子。他已經35歲,他誰也不愛。他翻弄著他那擱了許久的日記,重讀舊日所寫的話,字跡已經褪色了,其中幾個小小的字,充滿了惋惜和莫名的憂傷:“有天才的婦女很少。”
“我走進去的時候,彼艾爾·居里正站在一扇對著陽臺的落地窗前。雖然那時候他已經35歲,我卻覺得他很年輕。他那富于表情的炯炯目光和他那頎長身材的灑脫風度,給了我很深的印象。而他那略顯遲緩而且審慎的言談,他的質樸,他那既莊重而又活潑的微笑,引人信任。我們開始談話,不久就很投緣。談話的題目是一些科學問題,我樂于征詢他對這些問題的意見?!?/p>
這是瑪麗后來用單純而且略帶羞澀的語句,描寫他們在1894年年初第一次會面的情形。
事情起于一個波蘭人——科瓦爾斯基先生,大學的物理教授,同他的妻子旅居法國,瑪麗以前曾與她的夫人相識。科瓦爾斯基先生經常友善地打電話給瑪麗,并且友善地詢問她的近況如何。這個女學生對他訴說她目前的憂慮:全國工業(yè)促進協會約請她研究各種鋼鐵的磁性。她已經在實驗室里開始研究,但在分析各種礦物時,需要用一種復雜的設備,而那個實驗室已經太滿,容不下她的設備?,旣惒恢涝趺崔k。
科瓦爾斯基先生考慮了一會,對她說:“我有一個主意,我認識一個很有才能的學者,在理化學校工作,也許他那里能有一間供他支配的房間。你明天晚上晚餐后到我們家里來喝茶。我請這個年輕人來,你也許知道他的名字,他叫彼艾爾·居里?!?/p>
這是平靜的一晚,一個法國物理學家和一個波蘭女物理學家彼此接近。
彼艾爾·居里有一種很特殊的魅力,這種力量來自他的莊嚴和溫雅的灑脫風度。他的身材頗高,衣服剪裁得肥大,不甚入時,穿在身上寬大了些,可是顯得很合適。他的眼睛很溫和,眼神深沉、鎮(zhèn)靜……雖然這個人總是沉默寡言,從來不高聲說話,卻不能不使人注意到他所表現的才智和個性。他既是一個有能力的人,又是一個高尚的人。
他們的談話起初很空泛,不久就成了彼艾爾·居里和瑪麗·斯可羅多夫斯基兩個人之間的科學對話。瑪麗尊敬地問彼艾爾一些問題,聽取他的意見;他也敘述他的計劃,描述那使他驚奇的科學發(fā)現。這個物理學家用術語和復雜公式對一個女子談自己喜歡的工作,而這個可愛的女子竟然如此與自己有著某種默契,他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