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都好酸,背后貼著硬硬的一片,脊椎被硌得生疼,眼前黑茫茫的,只感到右側(cè)微微有些亮光透過來……
我這是怎么了……?安可洛費勁地將眼皮睜開,卻模模糊糊看不清東西,眼皮很重,閉上,又用力睜開,才清楚一點兒。
黑色的承塵,四周裝著同色的倒掛花牙,厚重的黑色帳幔在床四周垂下。安可洛將眼睛閉上,再睜開,看到的還是同樣的物色。
手動了動,身下的床板又冷又硬,上面只鋪了一層薄薄的軟褥,安可洛側(cè)了下身子,全身骨頭關(guān)節(jié)處都酸痛不已。
口中喘了一下,有光透過床右側(cè)的帳幔,屋子里靜悄悄的。安可洛手移上身子,摸索了一遍,衣裙都還整齊,哽在喉頭的那口氣稍稍松了一點兒。
抬手撩開黑色帳幔,床邊小幾上燃著一支蠟燭,燭液在燭臺上積了一堆,凝固成紅紅的一塊。黑色的長形書案,黑色的椅凳,黑色的磚地上鋪了一塊絨毛厚的棕色地毯,一直展到門口,門緊緊地閉著。沒有人,整間屋子顯得空蕩不已。
安可洛撐著身子坐起來,動了動胳膊和腿,酸痛的感覺淡了一些,扭頭看見鋪在床內(nèi)側(cè)的被子,黑底銀線。
床邊腳踏上擱著她的一雙絲履,安可洛臉一紅,忙彎腰穿好。下了地,才看見床的那頭還擺著黑色的大箱柜,柜邊是略小的一個書案,上面堆了滿滿的書。
全是黑的。
安可洛眉頭輕皺,移步走至長形書案前,手摸上去,冰涼爽滑的質(zhì)感,不知是什么石頭打造而成的。她看見上面攤開來的幾張紙,好奇心一起,拿在手中對著光看了一眼。
那字跡,好似在哪里見過。
門外忽然響起男人小聲說話的聲音,她忙丟下手中的紙,又坐回床邊。
門被輕輕打開,推推搡搡地進(jìn)來幾個身著盔甲的男人,一見醒著坐在床邊的安可洛,一下都樂了,后面的一人得意道:“我說她早該醒了,你們還不信。”
那人剛說完,腦袋就被前面領(lǐng)頭的男人用拳頭重重敲了一下,連忙閉了嘴,不敢再亂說話。
安可洛已經(jīng)認(rèn)出來,這幾人就是先前在天音樓鬧事的那幾個禁軍武將。她心里驟然慌了起來,不知這些人在這里想要做什么。
領(lǐng)頭的男人看見安可洛的神情,也不上前,沖其他人做了個手勢,幾個人便一動不動在門口站住。男人對著安可洛傻笑了一下,開口道:“安姑娘不要怕,我們沒有惡意的?!?/p>
雖然聽他這么說,但安可洛想起前些日子這些人在天音樓兇巴巴的樣子,心里仍是不自在,手握住領(lǐng)口,小聲道:“我怎么會在這兒?”
男人撓撓頭,笑道:“我們都是粗人,不會說話,要是說出來安姑娘覺得不順耳,可別生氣?!币姲部陕妩c點頭,男人馬上道:,“弟兄們都覺得決帥這幾天不對勁,我們看在眼里著實不痛快,但又摸不透決帥的心思。弟兄幾個湊在一起琢磨了一下,尋思著要是把安姑娘請到京西大營來,或許決帥就能給弟兄們張好臉看看??缮洗文鞘聝呼[的,我們又實在沒臉再去天音樓,只得在樓外頭候了一天,直等到天黑才見安姑娘你出來。弟兄們?yōu)榱耸∈聝?,就對姑娘下了點兒迷藥,然后帶到這兒來了……”
安可洛聽了,真是覺得哭笑不得,這群武人還真是……不可理喻。她看看這房間里的擺設(shè),心里頓時明白過來,“這兒是……”
“這兒是決帥的帥帳。”男人又撓撓頭,嘿嘿笑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