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局是什么來歷？”墨鸞細(xì)觀之下，問道。

徐畫輕巧應(yīng)答：“這是前日陪皇后下棋時留下的，我破不了局便認(rèn)輸了，皇后殿下指點我來請妃主教導(dǎo)?！?/p>

原來她是這個意思。果真高手不可小覷。

“皇后的妙局，我也破不了。我近來懶散，久不擺弄這些，早就生疏了?！蹦[起身輕笑，“婕妤這會兒得空么？”她在翠蔭里緩踱了兩步，忽然回身道，“我此刻要往附苑去探望長沙郡王，婕妤若是得空，隨我一道去吧?！?/p>

她忽有此言，徐畫不曾料到，眼底瞬間閃過驚色，不禁躊躇，“附苑乃二位殿下居邸，妾前去，恐怕與禮秩違和?！?/p>

“沒關(guān)系，我一人來去怪沉悶的，剛巧你在這里，有你做伴才好。難得能出去一趟，此時先遣人報備一聲，回頭我再與陛下交代便是了?！蹦[如是笑著，不由分說已命宮人再備車幛，拉了徐畫同行。

徐畫起初再三婉拒，無奈墨鸞執(zhí)意不允，亦只得卻之不恭。

登車下幛時，墨鸞穿過漸漸閉合的車簾看著那個年輕女子黑白分明神采機敏的眼睛，唇角卻在微光不及處揚起一抹冰冷的嘲弄：你以為那黑龍是皇后，白龍是我，卻忘了事有兩面。白，墨，鸞，此三字即是說，從今往后，這縱橫場上，白子是我的，黑子也是我的。仇要一件件報，債要一點點償，我都不急著出手，你這自以為是布局人的雛兒又替我著什么急？

附苑乃是安國寺東城內(nèi)城，隸屬禁城宮苑，卻又有別于內(nèi)外朝及東宮，故以附謂之。

臨淄郡王雖已東封，卻尚年幼，身為正宮嫡長又無儲君之冊，情況甚是特殊，李晗故而將此苑城附與他暫居，雖無東宮之名，但頗有幾分東宮之實的意味。

以往時，只有皇后能來附苑看望長皇子，輪不到其他后宮妃嬪出入。自上詔長沙郡王入住后，才授命淑妃看護(hù)。

墨鸞領(lǐng)著徐畫到了苑外，方下車，便見門前侍立眾人不止持戟衛(wèi)軍，還有宮中內(nèi)侍，其中一位領(lǐng)班，似是中宮殿上人。見此光景，墨鸞心知皇后此時定在苑內(nèi)，便上前請問通傳。

不一時，內(nèi)侍回報，皇后正檢視臨淄郡王功課，命淑妃不必往見，自去長沙郡王堂院便是，徐婕妤往遠(yuǎn)方殿外等候。

墨鸞就此與徐畫分道，領(lǐng)了宮人們往李飏居所去，才在堂上坐下不久，便聽廊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姨姨！”李飏人還未至，聲已先嚷了過來。他像只小豹子般歡快地奔來，迫不及待地猶如待哺幼崽，進(jìn)門時一個沒防備，被高檻絆了個正著，整個兒翻了個筋斗，險些摔在墨鸞的腳邊。

墨鸞見之，哭笑不得，忙命宮女們將他攙起來，“好歹也是個郡王，還這么毛毛躁躁。”她拉過李飏來細(xì)細(xì)地瞧，確信他沒傷著，才放下心來。

“我要是給門檻子絆死了，好歹史官們給我留一筆，這也算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吧？”李飏羞得臉上一紅，忙坐正了，撓頭打一個哈哈。

墨鸞聞之，當(dāng)即臉色一白，“小孩子口沒遮攔，要死要活的盡胡說！”她伸手一巴掌輕拍在李飏的嘴上，轉(zhuǎn)臉向?qū)m人們命道，“你們?nèi)グ涯堑篱T檻拆了！”

一句話音未落，眾人皆是大驚，遲遲不敢應(yīng)承。

“姨姨別氣壞了自己，”李飏垂著頭，拽了拽墨鸞袖擺，哄勸道，“各堂各殿來往，那么多道檻，光拆了這一道也沒用啊……”

“那就全都拆了去！”不料墨鸞愈加著惱一般，拂開他的手，斥諸宮人道，“還愣著做什么？沒聽到我說話么？凡舉殿下要走的道兒都不許設(shè)檻，全都拆干凈了，好讓咱們殿下怎么瘋癲打鬧都順當(dāng)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