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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十一 逍遙散(3)

鳳鼓朝凰(下) 作者:沉僉


這位長皇子,不說了,小得跟雞崽一樣,哪能跟草原上的雛鷹相比。

中土的軍隊儀仗確實雄偉,但怎么瞧,也不似常上大陣廝殺的。尤其是他們的驍衛(wèi)軍——馬,這是戰(zhàn)場上最親密的伙伴,竟然看似擺設(shè)。而他最想見一見的英雄——殷將軍,至今沒瞧著……

如果中土皇帝只是將殷孝收攏回來,閑置不用,還理他什么鳥事?戰(zhàn)吧,父汗!這富庶沃野、華美皇庭應(yīng)是狼的天下,憑什么讓孱弱的羔羊占著?

斛射羅頗不滿地將目光從李晗、李承父子身上挪開,跳過藺、謝二公,打量著裴遠。

聽父汗說,中土文官個個都是白胡子,手無縛雞之力,專會躲在后頭使詐,想不到也有這樣年輕精干的練家子,就是……瘦了一點,掄個紫金錘砸一砸,抗得住嗎?

他瞇著眼去看余下那一人——鳳陽王白弈。

這個人……好像有些奇怪……

斛射羅正要細瞧,忽然,原本正遙遙盯著水岸的白弈卻先回頭掃了他一眼,爾后,看似十分友好地給了他一個微笑。

斛射羅當(dāng)下后脊一寒,頓時,有種興致勃勃地跑去偷窺卻被抓了個現(xiàn)行的挫敗感……他在心底頗負氣地沖白弈齜了齜牙,撐著腮幫子,扭轉(zhuǎn)頭去。

四海池真如海廣闊,算起來這一座水榭也不過是建在近岸處,瞧著,卻已覺得十分遠了。白玉雕琢的橋路遠望似白蓮成線,映著青天白云,碧色波光,絕美壯哉。

白蓮盡處,綠柳蔭下,一名女子與皇帝身旁的侍人站在一處。原本是看不真切的,卻不知怎的,一望便望見了,但真想細看時,卻又覺得什么也沒看清,只見烏發(fā)紗裙,宛若云澤鶴。

斛射羅眨眼望了好一會兒,下意識地一扭頭,又去看皇帝身旁的皇后。皇后面紗垂落,冠落紅珠,華服雍容,裹得十分嚴(yán)實。

完全……不一樣哩……

“陛下,”斛射羅頗為困擾地抬手指著水岸問,“那位姑娘,是天朝的別吉嗎?”他的漢家話說得不太好,言辭中夾雜著胡語。

李晗一怔,循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見是墨鸞正與韓全在一處,不知說著什么。

一瞧見墨鸞,李晗的神色咻地一下便緊了起來。

“那不是公主,”一旁的左仆射謝蘊忙笑道,“那是淑妃主。”

斛射羅琢磨著這句話,疑惑道:“是陛下的可敦?”

這一問,卻叫人尷尬。

草原人并不似中原,沒有那么多禮教的約束,亦沒有中原這般看重正庶,那些汗王的妻室,一律呼為可敦,只在幄帳與牛羊上有些差別。但拿來此時此地稱呼,卻驟然顯冷。

謝公頓時有些尷尬,瞥了女兒一眼,所幸皇后謝妍被面紗遮去了臉龐,看不見她的表情。李晗瞅了瞅白弈,又瞅了瞅妻兒,亦是欲言又止。

斛射羅雖是胡家兒,淳樸不羈,卻也并非癡傻,自然瞧著這一幫漢人忽然都不說話了,必有其緣故。于是,他一半好奇一半挑釁地看著,偏不想叫漢人如意。天給你們的好水土,不像草原風(fēng)沙日曝,你們的女人確實秀麗,但你也不用這樣遮著藏著吧,至于嗎?他心中憤憤然,臉上卻笑著,即時補了一句,“既然是陛下的可敦,為什么站在那么遠的地方?”

一語未了,滿座愈發(fā)神色詭異。

白弈又看了一眼斛射羅,不禁暗暗輕笑:這個胡人,有趣了。

李晗的臉上已十分不好看,猶自咬牙強忍。

裴遠瞥一眼白弈,見白弈眼底潛著笑,卻是打定主意不動聲色的模樣,便又抬眼看了看藺謙,而后也將眼簾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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