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殷佑然有些遲疑的道:“事已至此,也是無可轉(zhuǎn)寰了,皇上可有什么打算?”
“太后的意見,想必你也是知道的!”龍承霄臉色鐵青,“佑然,換作是你,你會怎樣做?”
殷佑然只覺這個問題實在是不好回答,半天方皺眉道:“從男人的角度說,自是絕不容許將自己的女人拱手送人的;然而從皇上的角度來說……,那自然是要以國家社稷為重!”
“哈哈哈!”龍承霄聞言大笑起來,只是那笑聲卻是冷酷的有些可怖,“是啊,你們都這么說!朕先是皇帝,然后才是個男人!”他笑意越發(fā)清冷,“沒想到,朕這皇帝竟也當?shù)娜绱烁C囊!”
“皇上!”殷佑然“咚”的一聲跪倒在地,“您千萬別這么說!成大事者,必能忍他人所不能忍……”
“從小太后就教朕帝王業(yè)!為了這把龍椅,親人、手足、子嗣,沒有誰是不能犧牲的!朕當日只覺得這一切是再容易不過,如今才知道,真要一輩子稱孤道寡,是多么的可怕!”龍承霄瞇起鳳眸,笑容漸漸凝固在英俊的臉上。
“皇上為了國家社稷,所以才如此犧牲……”殷佑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竟也說不下去,不由心中惻然。
“朕不愿犧牲……”龍承霄的眼里突然折射出一道奇異的光彩,“即使現(xiàn)在犧牲了,以后也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朕坐上這個位子,上承天意,下順民心!朕就不相信……”他聲音漸漸的壓低,到后來竟仿佛是在喃喃自語。
兩人一站一跪,都好似有些發(fā)愣,門口傳來玉喜小心翼翼的聲音:“啟稟皇上,麗美人帶著大皇子求見?!?/p>
“她?”龍承霄眼角竟流露出一絲興味,“把大皇子先送回去,要見朕,還是就她一個人的好!可別把朕的兒子教壞了!”
玉喜領命而去,殷佑然忙道:“那臣還是先回避吧?!?/p>
“也好!”龍承霄點頭道:“明兒你就在府里等著,朕和你一起去看望大皇兄?!?/p>
殷佑然聞言,頓時眼皮一跳,聯(lián)想起剛才龍承霄的情緒變化,只覺得“君心難測”這四個字是說的一點兒也沒有錯!
龍承霄望著跪伏在他腳邊的麗妃——如今的麗美人,冷聲道:“你來見朕,為何還要帶上磊兒?”
麗美人一張俏臉已是哭的梨花帶雨,“臣妾的罪孽,臣妾認命??墒谴蠡首邮浅兼拿影?!叫臣妾怎么舍得與他分開!磊兒還小……”
“既知磊兒還小,需要母親照拂,就該收斂脾氣、小心謹慎!”龍承霄見她模樣著實可憐,發(fā)輕了口氣道:“你跟朕的時間最長,又有了皇子,就該本本分分的,誰也搶不去你的體面尊榮,卻偏偏要去搞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如今只是降了你的位分,對你而已已是大幸了!你居然還敢?guī)Я死趦簛?!?/p>
“臣妾愚昧!”麗美人使勁兒的磕頭道,“臣妾只求皇上將磊兒還給臣妾……”
“愚蠢!”龍承霄怒斥,將麗美人嚇得渾身一激靈,“臣妾該死,臣妾該死!”
“唉!”龍承霄長嘆一聲,伸手將麗美人從地上拉起,只見這明艷的美人此刻卻是一副怯弱卑微的模樣,身子也因為害怕正微微戰(zhàn)栗著,再不復往日的嬌氣張狂,倒是別有一番風韻,不由心軟道:“你素來也是個伶俐的,怎么這事上就轉(zhuǎn)不過彎來?如今你位分被降了,磊兒跟著你,你覺得會有半分好處么?”
麗美人抬起一雙淚眼,迷迷蒙蒙的看向龍承霄,仿佛有了幾分明白。
“朕不妨跟你把話說開了!”龍承霄走到窗邊,外面夕陽正好,“磊兒能跟著太后,原本就是你求也求不到的好事兒,有太后的關(guān)照,你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臣妾……怕以后磊兒跟臣妾不親……”麗美人想到以后不太能見到兒子了,心里一酸,眼淚頓時又流了出來。
“你是磊兒的生母,他還能舍了你么?”龍承霄搖頭道:“這么簡單的事情,怎么就想不明白?罷了,你回去吧,想清楚了,就體體面面的去給太后請個安!”
麗美人經(jīng)龍承霄這么一說,心里終于有些敞亮,行了跪禮正要退出,忽又停下腳步,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么了?有話你就直說?!饼埑邢龃蠹s猜到她想說什么,便也不動聲色的等著她。
麗美人眼圈一紅,“噗通”一聲又跪下道:“臣妾……臣妾真的是冤枉的!”
她其實早已想明白了自己純粹是被別人當了活靶子、替罪羊,可惜自己勢力單薄,根本不是簡若惜的對手,也準備就這么認命的了!然而龍承霄一番溫言軟語,讓她終究還是忍不住心里的委屈。
“回去吧!”龍承霄將臉轉(zhuǎn)到另一邊,淡淡的道。
他并非看不見麗美人的冤屈,然而正如殷太后所言,現(xiàn)在既然動不得簡若惜,那也只好將麗美人丟出來!只是這處罰麗美人的目的卻又令他著實不快——給子墨一個交待!好笑啊!他的女人出了事,為何要給大皇兄一個交待?
就因為當年大皇兄放棄爭位么?
就因為大皇兄是喜歡顏兒的么?
那么他算什么?他被赤裸裸的背叛了,卻還要帶著微笑的將美人雙手奉上做出心甘情愿的樣子!還要懲罰自己的后妃來安子墨的心!
其實他龍承霄才是最大的受害者?。?/p>
大皇兄啊大皇兄,子瞻一向敬重你,你卻為何要做這樣的事?即使當年皇位多蒙承讓,可這奪妻之仇,世上又有幾個男人能夠容忍?
太后說天下與美人只能二選一,他龍承霄卻偏偏不信這個邪!
江山,是他的;美人,也是他的!
“玉喜!”龍承霄向門外喚道。
下一刻玉喜單薄的身影立刻出現(xiàn)在了門口,低眉斂目道:“奴才在!”
“今兒晚上,就召簡昭儀侍寢吧!”
“?。?!”玉喜大大的吃了一驚,忍不住叫出聲來。卻被龍承霄斜著眼睛一睨之下又嚇得縮了縮脖子,“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