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每次她對自己露出的一顰一笑看起來總是那么迷迷蒙蒙的;難怪她作的詩撫的琴甚至對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精心設(shè)計安排好的;難怪她面對自己的親熱能夠曲意逢迎卻從不愿直視他的雙眼……難怪啊!
她一直是那么的冰雪聰明,自己不愿以皇帝之尊與她相處,她表面上善解人意的與他心照不宣,卻在私底下謹(jǐn)慎的防備,做足了功夫。以至于自己即使不賜她凈身湯,她也為自己準(zhǔn)備好了藥方!這個女人,就在自己對她的眷戀越來越深,感情越來越濃的時候,她的心,卻已經(jīng)漸行漸遠(yuǎn)了!
能有朱顏這樣聰明懂事的出色女子相伴,身為帝王的他,不是應(yīng)該很高興的么?可是為什么,卻總覺得心中郁結(jié)難當(dāng)?
為了那高高在上的皇位,他是不是錯過太多真正的美好了?
倏然立起,仿佛像是突然下定了決心般往外走去,卻再一次忽略了身后那雙不知何時已經(jīng)睜開的雙眸,那里原本是深邃迷蒙的,此刻卻是清澈而明凈。
朱顏倚在西窗前,望著池邊隨風(fēng)搖曳的深藍(lán)色鳶尾叢怔怔的出神。回到殷府已經(jīng)快一個月了,每個人都試圖裝出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那樣對待她,龍承霄依舊每隔三、四天就宿在蓮苑,與她吟詩、伴她撫琴,白小憐仍舊熱情的與她招呼,下人們小心服侍,就連房間里的那爐白檀香,也是如同亙古不變的那樣飄散著裊裊青煙。
然而變化始終是掩飾不去的。錦心死了,朱顏不愿去猜測她為什么會死,白小憐調(diào)來了自己的丫鬟茜雪來伺候她;碧環(huán)臉上的歡笑明顯的減少了,她變得小心而謹(jǐn)慎,眉宇間時時帶著的一抹惶恐總讓朱顏看的心酸。而最大的改變,就是那依照慣例需她服用的凈身湯,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柜子里原先鎖著的藥消失不見了,送到蓮苑的一應(yīng)補(bǔ)藥、食物都要經(jīng)過茜雪的手。朱顏心中一片了然,他,可是生氣了?所以連凈身湯也不再讓她喝?雙手不由自主的撫向小腹,那里依舊平坦,卻成了她心中莫名的牽掛。
再也沒有見過子墨與蕭見離。忍不住要嘆氣,子墨、子瞻、子炎……天家的男子,每一個都是英挺不凡的。她這樣的女子,怎敢奢望其中的任何一人?眼前又滑過一對紫色的妖瞳,耶律瑾……他那么聰明,應(yīng)該猜到自己被她算計了吧?
那晚在馬車?yán)?,聽著外面的打斗,她卻絲毫不怕,只是死死抓住了車壁上的凸起,忍住自己掀簾而出的沖動,但還是從后廂挪到了馬車前部,一顆心緊緊的揪著,卻搞不清楚是為誰。直到耶律瑾踉蹌著后退,撞上了馬車,她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聽的見得聲音飛快的說了四個字,“以我為質(zhì)!”
果然,耶律瑾只是在一瞬間有了一絲停頓,卻仍舊將她抓到車外,擋在了身前,甚至再次催發(fā)了她身上的“情蠱”來逼迫子墨與蕭見離。
她賭贏了,耶律瑾解開了她的蠱毒,也等于證明了她的清白——她是被蠱毒操縱的,所以她不得不去毒害海棠!所以她不用再害怕回到將軍府,她也是受害者!
耶律瑾為了自己的性命和一塊似乎至關(guān)重要的“璇璣令”,不得不放棄了她;而子墨與蕭見離卻為了她,甘心放走了原本唾手可得的耶律瑾和那塊令牌。
她不過是個無關(guān)輕重的女子,竟有人肯這樣為她,想想也是不枉此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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