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忙走前兩步,一把將我攙住了,道:“敏敏,這么冷的天兒,你怎么還站在外面?你身上余毒未清,當(dāng)心身子!”
我站定,笑著說:“不打緊,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SH王,請隨奴婢進去吧,皇上已經(jīng)等了很久了?!?/p>
他看著我,笑了笑說:“好……敏敏,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在我面前不必自稱奴婢,你我平輩相稱便是?!?/p>
我笑了笑。
這要換了以前,我是絕對不會答應(yīng)的,那時我的顧慮太多,瞻前顧后,絕對不敢有任何逾越。然而此時,卻并沒有勉強,答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王爺,請跟我來?!?/p>
他笑著點了點頭,我在前邊引著,他走在我身后。
“敏敏,那日你為何突然就不見了?皇上急得還大病了一場,好在你回來了,否則……后果真是不堪設(shè)想!”
我有些悵然,想起了曾經(jīng)有過的一切,眼前有些模糊。
“王爺,記得以前我也跟你說過,有些事情,并不是我們自己能夠做主的。你有你生于帝王家的無奈,而我……也有我的身不由己?!?/p>
他沉默了,沒有接話。
“反倒是王爺你,為何要放噶爾丹走?皇上這次可是真生氣了呢!”我反過來問他。
他苦笑了一下:“我知道,這么做必然會令皇上震怒。可征伐噶爾丹已久,三軍疲憊,烏蘭布通一戰(zhàn),死傷重大,若不好生將養(yǎng)一番,官兵們都支持不住了啊!”
我看了看他,笑著,淡然說道:“可王爺可曾想過,今日放走了噶爾丹,日后還會有多少人受難?噶爾丹絕不是會甘心雌伏的人,來日必然卷土重來,到那時,又有多少軍士會埋骨他鄉(xiāng)?”
他的腳步一頓。
“除惡務(wù)盡。今日或許痛苦一些,但若能一勞永逸,也是不錯的,對嗎?”我也停下了腳步,看著他。
“那……你認為我是做錯了?”他的聲音有些干澀。
“不,我并不認為王爺做錯了?!蔽倚α诵Γ爸皇窍M鯛?,不要太過心軟。殺伐決斷雖并不易做,但有些時候,卻也是必不可少的?!?/p>
他看著我,若有所思。
“看我,跟王爺嘮叨這些干什么呢?”我笑著轉(zhuǎn)過了身,“皇上怕都等急了,我們快走吧。”
乾清宮里,康熙正和幾位阿哥聊天,詢問他們今日的情況。被叫來參加這場家宴的,有太子胤礽、大阿哥胤褆、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其他皇子年紀太小,都不在列席之列。嬪妃更是一個都沒有。
我走了進去,行了個禮道:“稟皇上,裕親王到了?!?/p>
“宣?!彼f著,站了起來。
福全走進來,正要行大禮,康熙卻一把將他攙扶起來,笑道:“自家兄弟,做什么這么生分?免了免了。”
福全看了看他,一臉愧色,道:“臣……有愧!臣有負皇上所托,無顏再面對天顏?!?/p>
康熙皺了皺眉頭,隨即又舒展開來,笑道:“算了,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朕也懲罰過你了,這就夠了。你領(lǐng)軍在外,有臨機專斷之權(quán),若是你認為對的,便去做也無妨?!?/p>
福全聽他這么說,便不再辯解什么。康熙轉(zhuǎn)而向著皇子們說道:“今兒個是家宴,只論輩分,不論身份。你們都快來見過大伯。”
胤礽等人聽了,急忙上前來見禮,福全急忙一一回過,連稱不敢。
眾人入了席,我站在康熙身旁伺候,他卻一把拉住了我,指了指旁邊道:“敏敏,你也坐?!?/p>
“?。俊蔽毅读艘幌?,環(huán)視了四周一眼,為難地說,“皇上,這……恐怕不合規(guī)矩……”
“誰說不合規(guī)矩的?朕說符合就符合!你身子還虛,不能太過操勞,再說這里又沒有外人,幾個孩子都是你看著長大的,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他故意板起了臉。
我無奈,只好說道:“那奴婢就遵旨了,謝皇上賜座。”
惴惴不安地在康熙身旁坐下,這還是他第一次在這么多人面前昭顯我的地位,不免令我有些緊張。不知道是不是上次我的突然消失嚇壞了他,還是因為逼退了噶爾丹他心中高興,自從回京以來,他的態(tài)度放肆了許多,也令我在宮中的地位節(jié)節(jié)升高。我搞不清楚他的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也不知他這么做會有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