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你……你血口噴人!”玄天門的弟子情急之下,紛紛呼喝,卻連一個粗字都不敢講。誰不怕這詭秘的青年相信了對方所述,來尋自己的晦氣?眾人不約而同地朝角落瞥了一眼,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青年已經(jīng)沒了蹤影。
他們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聽到接連不斷的慘呼聲突然響起。他們趕緊抽刀拔劍,卻在還沒握穩(wěn)兵器的時候,就十分不情愿地倒了下去。
彈指間,數(shù)十個好手盡歿于此。而他們的尸體,有的穿心,有的貫肺,有的眉間多了一點殷紅,有的后腦裂開一條細縫,竟無一人死因相同。
青年卻又飛回角落,緩緩飲下最后一杯清茶。
四
青年縱馬趕往玄天門時,罡風北渡,天下起鵝毛大雪,碎玉流銀,美不勝收。奔馬疲憊已極,累死途中,青年棄馬,莽蒼踏雪行。
抵達玄天門的時候正值深夜。遠遠望去,黑暗中亮著幾粒燈光,讓人心中禁不住地泛起一縷溫馨,惑得人心癢。十年來青年一直過著幽閉的生活,長期的與世隔絕教會他用怨恨養(yǎng)活自己,但心中那片最最柔軟的地方,卻是不論如何都改變不了的??匆娺@萬丈黑暗中的一點光明,青年不禁心中一動,記憶似雨后的筍寸寸拔節(jié),緊跟著他匆匆的腳步一路疾奔。曾幾何時,他也擁有過這樣的生活,和小師妹安靜而無知地成長,卻被那場突來的變故捏得支離破碎……
心是顫抖的。安寧的生活排斥他的同時,也被他以另一種更加絕望的方式排斥著,所以雙放一直無法相互理解和原諒,只能用強烈的抗拒彼此折磨。
青年打破了這里的安寧。
他本打算在玄天門里細細查探一番,卻沒有想到,玄天門上上下下都已劍拔弩張,似乎知道他會到來,提前做好應戰(zhàn)準備一樣。雖然他劍法通神,但畢竟初歷江湖,于世道人心、陰謀詭計全然不懂,無意中闖進了對手設下的陷阱。
黑暗中突然跳出三個人,一個字不說便挺劍刺來。這三人身手矯健,出招精準,顯然是門派中的精英,但青年劍光一閃,他們立刻就變成了無驚無懼的死人。
青年知道自己的行蹤已經(jīng)暴露,正要隱遁,黑暗中又跳出五人與他拼斗。這五人的身手較前三人更強,青年出了七招才將他們殺盡,但這個時候,大批玄天門的弟子已經(jīng)從四面八方潮水般涌來,他青年團團圍住。
“果然不出掌門所料!”混亂中不知是誰高呼一句,而后眾人同時喝罵,聲勢浩大,甚是驚人。
“你是什么人?是落梅山莊的還是挽花的?”
“為什么平白無故殺我門人!”
“說!否則亂劍把你砍成肉泥!”
……
一干人等兀自喝罵,青年卻始終不動聲色。喝罵了一陣,見他并不回答,甚至連看都不看自己,簡直就是對自己的蔑視,眾人心中都甚為惱怒。但聽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壓低聲音說:“殺!”
眾人接到了命令,高呼狂嘯著聚攏而來。
青年頭都不抬。劍出。人落。
眾人萬萬想不到青年有如此通神的劍法,不由得一驚,但隨即想起自己的同門死于非命,立起同仇敵愾之心,更恃多無恐,瘋狂地圍殲起來。
青年的劍飛舞起來。好一場驚心動魄的殺戮。
當那顆頭顱高高飛起的時候,青年突然心生詫異。那一日,他已經(jīng)將客棧里的人殺盡了,絕不會有人可以先他之前趕回玄天門報信,那么今日夜探,怎會遇到這么多整裝待戰(zhàn)的弟子?更何況,宗飛妍分明是鑄劍派掌門宗萬劍的獨生女兒,怎么成了挽花派的小姐,又怎么成了落梅山莊的兒媳婦?
思緒微微一亂,玉碎劍法的光芒立刻減弱了幾分,圍殲的玄天門弟子當即把握住這雷鳴電閃的一瞬,招招進逼,混亂中竟然刺傷了青年的左臂。
而青年卻絲毫不予理會。他眼前晃蕩的,腦里浮現(xiàn)的都是他的師妹宗飛妍的身影。在趕來的路上他也曾想到過,或許這個名叫宗飛妍的女子并不是自己念念不忘的師妹,只不過是個巧合,姓名相同罷了,但他仍然無法停下自己趕往玄天門的腳步。即便只剩下一絲希望,他也絕不會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