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狂歡之后的第二天晚上，全部人馬再次齊聚在我家里，等著同同宣布從他爸那兒帶回來的消息。臥室的地毯上，我們幾個靠墻坐了一排，同同擺弄著衣角坐在我們對面，目光有些閃爍不定。

“我爸說……跟你們聊天還是挺愉快的，但是……”同同咽了口唾沫，每句話都說得有點艱難，“但是他以前投獨立電影也就是為了過把癮，現(xiàn)在癮也過得差不多了，就算再投電影，也要投有回報的商業(yè)電影了。他覺得……你們雖然挺有理想也挺有想法的，但是一看就知道沒太多經(jīng)驗，再說到現(xiàn)在連個成形的劇本都還沒有呢，幾乎相當于空手套白狼，所以……他不太可能把錢扔到這么不靠譜的事情上?！?/p>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沉默著，阿然的臉色更是近乎絕望。姜還是老的辣，誰都沒想到這個周總的真實想法和昨天所表現(xiàn)出來的態(tài)度居然大相徑庭，看來我們著實是高興得太早了點。不過話說回來，如果被勝利的假象沖昏了頭腦都不知道及時行樂，那么從現(xiàn)實中清醒過來之后就更沒有機會了。

“不過還不算太糟，”同同停了一下，對我們笑笑，“我昨天糾纏了我爸一晚，撒潑耍賴什么招兒都使了，最后我爸答應給我5萬，我愿意拿去幫你們拍電影就拍，就不用跟他扯上什么關系了。不好意思，我也只能做到這個程度了，不知道……5萬夠用嗎？”

大家全都扭頭去看阿然，阿然面色蒼白地垂著腦袋，下巴抵在膝蓋上，一下一下地啃著自己的大拇指。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終于喃喃地開口道：“諷刺啊，真是夠諷刺的！我當年辭職的時候手上也有5萬呢，要是早知如此，我何必非等到今天？其實說實話，昨天聊那么熱鬧我也沒完全當真，畢竟是頭一次拍東西，拿大投資根本就不可能，這個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就想著能有個十萬上下，拍個小成本的高清，省著點兒拍，拍完了再能湊點兒錢轉個膠片，我就絕對心滿意足了。可是5萬……5萬能拍什么？MV？網(wǎng)絡視頻短片？那跟我以前拍著玩兒的那些DV能有什么太大區(qū)別啊？你們說我等這么多年是為什么？不就是想找機會稍微多拿點兒投資拍個像樣點兒的東西嗎！當然，同同，我這不是埋怨你啊，你能做到這樣已經(jīng)很夠意思了，我就是自己發(fā)泄發(fā)泄?！?/p>

櫻子揮了揮手：“哎呀，別那么悲觀好不好？也不見得5萬就拍不出個像樣的東西來?。‘斎贿@點兒錢轉膠片是肯定沒戲了，但是如果你片子真拍得好，到時候再找后續(xù)投資也不是不可能的。再說這樣其實也有好處，你要是能用特別少的錢拍出一個好片子，那你的東西就會很容易成為圈內的典范，就會經(jīng)常被人拿出來說，這樣你很快就能小有名氣了。還有就是，投資方既然表明態(tài)度不參與，那就不會有人催你的進度，你可以有充分的時間把劇本寫好、做好詳細的拍攝計劃，確保一旦開拍后可以很快地完成整個拍攝過程，這樣又能節(jié)省一部分成本。我跟你說句實話，真想拍片兒的，就算要著飯湊錢都能拍，何況你這兒還有現(xiàn)成的5萬呢？錢上的困難只要想辦法怎么都能克服，關鍵就看你決心有多大?！?/p>

阿然沉吟了很久，最后沖四爺揚了揚下巴：“行吧，情況你也了解了，咱們劇本現(xiàn)在就一個核心原則--怎么省錢怎么寫，但是還得有情節(jié)、還得好看。場景越少越好、越簡單越好，最好就能全部利用咱們現(xiàn)有的場所，主要人物最好就男女兩個，其他人能少露面就少露面，總之一切以省錢為編故事的核心原則，不難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