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怎么說來著,“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李春天覺得很有道理。
上班路上那個追尾,直接導(dǎo)致她上班遲到。在會議室門口徘徊了一會兒,李春天想干脆偷偷從后門溜進去得了。剛把手放在門把上,準(zhǔn)備推開一個小縫往里溜。
李春天聽到總編提到自己的名字:“副刊呢,最近表現(xiàn)值得一提啊,特別是情感版,很受讀者歡迎,我希望李春天能再接再厲,李春天呢?。俊?/p>
長嘆一口氣,她決定放棄一切陰謀詭計,光明磊落地推開門走進會議室:“對不起我來晚了,我撞車了?!闭g會議室的人嗖一下都回頭看。對上總編那上下探尋的目光,李春天渾身一哆嗦,就在她快扛不住的時候,總編沖她點點頭。
李春天如蒙大赦,趕緊溜到自己的座位坐好。
幸好,這小小的插曲沒有改變總編對副刊的表揚路線:“我剛才表揚了情感版,情感版最近做的很不錯……”整句話還沒說全乎,手機又歡天喜地地唱了起來:人在江湖漂啊,哪能不挨刀啊,一刀砍下去呀,結(jié)果沒砍著啊……
李春天翻了翻白眼,今天怎么自己手機成熱線了,不好意思地瞅了總編一眼,正好跟他那噴火的眼神接上,“出去接!”咬牙切齒的三個字射過來的瞬間,李春天一步蹦到會議室外。
“喂!”李春天態(tài)度有點不好。
“你好,我是旺順閣海鮮酒樓,您通過網(wǎng)上訂購的生日宴的菜單已經(jīng)出來了,每桌三千八,您要不要看一下?”電話那頭傳來酒樓服務(wù)生不緊不慢的聲音。
李春天有點兒發(fā)懵,自己什么時候訂過生日宴:“那個……我沒有訂過,你打錯了吧?!?/p>
“您是不是李思揚小姐?是給王勤女士訂的?!?/p>
“那是我姐姐訂的?!?/p>
“那您看菜單是給您發(fā)傳真,還是郵箱?”
“發(fā)我郵箱吧,新浪的,李春天,全拼,謝謝?!睊炝穗娫?,李春天想著給老大說一聲,轉(zhuǎn)念一想,算了,還是先進去把會開完再說吧。
轉(zhuǎn)身一看,劉青青正好從會議室出來,散會了。
“沒出什么事兒吧?”劉青青上下左右把李春天看了一遍。
“撞車了?!崩畲禾爝@會兒已經(jīng)平靜了。
“你撞什么車了?”
“賓利。”這下?lián)Q劉青青不平靜了,“賓利?那司機男的女的?”
李春天白了劉青青一眼:“男的”。
“男的啊,多大歲數(shù)啊?”
“40多歲吧?!?/p>
“長得帥不帥?”李春天知道劉青青開始幻想了,其實也挺想滿足她憑空來的想象,可是那人實在沒給自己留下太好的印象。
李春天無奈極了:“你問這個干什么啊???你個女流氓!”
“英雄不問出路,流氓不看歲數(shù)!”劉青青瞪著李春天,“你昨天許的愿靈了啊——出門撞一大款!”見劉青青如夢似幻的樣子,李春天不得不打擊她:“去,什么大款,他就是一司機!”劉青青一口氣沒提上來,站起身來回自己辦公室,臨走還扔下一句:“你可真夠背的!”
忙慌慌地干了會兒活,李春天趁起身接杯水的空當(dāng)順順氣兒,走到窗戶邊擺弄擺弄那盆蘭草。如今這蘭草長得很好,綠油油的,特別清爽。
其實,這蘭草的主人是李思揚,那時候李思揚一心忙活著出國,根本一點兒心思都沒放在這蘭草上,快死的時候正好李思揚也要走了,于是就把蘭草送給李春天了。那會兒那蘭草一副頹敗,連老爸都勸李春天扔了得了,但是李春天就是舍不得,到處去請教人。
還真給救活了,然后李春天搬到辦公室來養(yǎng)了,而且一養(yǎng)就是十來年。
北京的天一向灰蒙蒙的,李春天吸吸鼻子,空氣一點兒都不好,全是汽車尾氣的臭味,這么一想,李春天又想到自己今天一整天的倒霉事兒,頓時蔫了不少!
旁邊一人問:“怎么了李姐,心情不好啊?”
“心情不好?!崩畲禾炫ゎ^一看,是小沈,“給姐上倆段子,脆點兒的。”小沈有很多愛好,其中之一就是講段子,無論什么段級的,無論什么色系的,統(tǒng)統(tǒng)都能來。
“我想想啊。”小沈歪著頭想了一下,“話說一趕集的農(nóng)婦,搭乘拖河沙的翻斗拖拉機回家,到村子后,司機竟將農(nóng)婦和河沙一起掀翻在地。農(nóng)婦爬起來拍拍身上的沙子,很難為情地對司機說:真不好意思,將你的車子踩翻了?!?/p>
李春天沖小沈飛了個白眼,嚷嚷著讓他再來一個。
小沈想了想,又蹦出一個:“說一大公雞跟另一大公雞說,走啊,哥們兒,咱上肉市去。大公雞說,不去不去,亂亂哄哄的。走吧走吧,那只大公雞說了,咱看看裸體小母雞兒去!”
“撲哧?!崩畲禾炜偹闶墙o逗樂了,“這還行,這還行?!?/p>
小沈熱情高漲,還想再講一個,一同事過來喊:“春天姐,頭兒找你,在辦公室?!崩畲禾煲贿呁k公室走,一邊回頭沖小沈說:“再準(zhǔn)備倆,回來接著講。”
李春天理了理頭發(fā),朝總編辦公室走去。
敲了兩下門,李春天一邊開門一邊問:“老板,找我?。??”
總編康介夫是個樂呵呵的中年男人,基本沒什么架子,平時大家都叫他老康,李春天也是,不過今天倒霉事兒太多,李春天實在不好判斷這會兒被叫進來到底是好是歹,所以還是稍微講點兒禮貌,別一會兒再罪加一等。
老康抬起頭,示意李春天先坐下:“后天吶,在海南要開一個新媒體研討會,咱們報社是協(xié)辦單位,得派兩個人去參加?!焙攘丝谒?,老康繼續(xù)說道,“社里的意思是讓攝影部和你們副刊各出一個人,攝影部李繼偉去,我看副刊,就你去吧!”
老康一說完,李春天就呆住了,直直地看著總編。
老康一愣:“怎么,有困難嗎?”
李春天噌的一聲站起來,立正:“沒有,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