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長的辦公室理所當然地比總經理的更豪華更大氣。辦公室的東面是一整面落地玻璃窗，視線開闊，光線充足，配合那套灰白相間的沙發(fā)，很讓人有種想坐靠在沙發(fā)上邊曬太陽邊喝咖啡邊聽音樂邊看雜志的欲望。

夏芒在心里甩了甩頭，甩掉自己這種荒謬的想法，抬眼看辦公桌后的男人，微張了張嘴，卻沒有聲音?；钤撍拿⒈蝗怂＃竭@時候，她夏芒居然還不知道他姓什名甚。

“坐吧?！蹦腥颂а郏粗拿?，率先開口。

“謝謝。”夏芒將男人當成是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盡量表現得禮貌自然。

“夏小姐主動過來找我，是為公事，還是私事？”男人熟練地轉了下手中的筆，看著夏芒，臉上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主動？真會睜眼說瞎話！夏芒在心里一個耳光飛去，笑容卻虛浮在了臉上，聲音還是挺誠懇地回答：“雖為了公事而來，但我代表的卻不是公司立場，所以嚴格算起來，是私事吧?！?/p>

“關于和紀元集團合作要求更換負責人的事？”男人倒是不避諱，說到這事更沒覺得不好意思。

“是?！毕拿⒌淖烁?guī)矩了，將背挺著直直的，卻避開男人的視線，坦然道，“我覺得董事長的這個決定似乎對我們雙方來說，并沒有什么既得利益可言，身為當事人的我甚至都沒有事先被告知?！?/p>

不知道名字，只能以職務與身份“董事長”來代稱。

“芒芒?！蹦腥送蝗黄鹕?，走近夏芒，面帶微笑，叫得親切而自然。

夏芒看著他走近，全身處于戒備狀態(tài)，勉強忍住坐著沒起身，大腦卻是直覺反應，話脫口而出：“呃，干嗎？”

“有時候所謂的利益，不是一眼就能看到，從長遠來說，這個決定于我們都非常有利。”他雙手環(huán)胸，氣定神閑，視線移向夏芒放在身側握緊成拳的手，眼里有滿滿笑意。

長遠？夏芒背上一寒，終于決定不再裝含蓄，又覺敵人站著自己坐著，顯得自己格外弱勢，反正一早開門見山就說是站在個人立場，所為私事，不由膽子也壯了點，“噌”地起身便一氣說道：“你不覺得自己這樣既無聊又陰暗嗎？而且會對我的工作造成不小的麻煩?！?/p>

“無聊？陰暗？”男人重復這兩個詞，似思量，似把玩，似回味。

“就是無聊，就是陰暗。大叔，你就不能當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我們依舊是陌路人嗎？”男人的態(tài)度刺痛了夏芒，平生最討厭有錢人的自以為是，索性攤牌。再說事情都到這份兒上了，夏芒覺得自己再裝傻逃避，那壓根就是懦夫行徑——這不符合她夏芒的個性，夏芒雖自認比不上葉子女俠，但也絕對不是小媳婦的料。

“你可以做到這樣？”男人自動忽略“大叔”兩字，反問，一句掐中夏芒死穴。

“可以?！辈豢梢砸驳谜f可以。樹活一層皮，人活一口氣的道理，夏芒還是懂的。

“很好?！蹦腥苏刍厣?，走至辦公桌前，稍頃折回，手中赫然是一張名片，“工作上我也希望夏小姐能公事公辦，接下來大家或許會有很多接觸交流的機會，能對此有共同的認識，這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夏芒伸手接過的時候，頭還是暈暈的，不明白男人明明就是假公濟私的出陰招，怎么說到最后倒成了名正言順，反是她的不對了。低頭，名片上“程默”兩字，這回夏芒可是看清了。

直到出了恒隆大廈，呼吸了幾口大廈外的空氣，夏芒才明白自己剛剛被人忽悠了。想想自己能在葉女俠這種強人面前笑看風云，如今居然被一個男人說話說暈，這實在是夏芒人生的第二個污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