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遇險(20)

清宮絕戀之醉清風 作者:葉紫


得妻如此,我復(fù)何求?

傅恒,才是她那深植心間的良人。

第一次在伯倫樓偶遇此人時,我并未太過在意。然,他身上散發(fā)出的成穩(wěn)溫潤,亦不輸他那位氣勢恢弘、不怒自威的主子。

而后,當我回鄉(xiāng)赴考,在河澤之中眼見他懷擁我朝思暮想的她時,我第一次痛恨自己一介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不能沖去,一拳打在他下頜。

那副對子,于我豈是難事?可眼角突突地跳,心神如何也定不住,眼前晃來閃去的,都是她和他十指交握的堅定。

飄然遠走,前帆渺渺,湮沒在天水交際處。有如我那無疾的愛情。

或者,我只是他們偉大愛情的一個過客?

重疊淚痕緘錦字,人生只有情難死。然,命多舛,人若不再,何以言情?

思及這個道理的時候,是我離幸福最近的時刻。

雅兒抱著我,手中殷紅地綻放著我的鮮血。擁著溫軟的她,心盛旌搖,神志游弋在清醒與迷茫間。

我擋在她身前的瞬間之前,我腦海中徘徊著一個可怕的念頭。生不能相守,那么同死吧,我們一起赴奈何橋的孟婆之約。

看著寒光畢現(xiàn)的金屬刀刃直指雅兒,我沒有第二個心思量度后果,撲上前為她挨這刀,我在流血也在笑。

路過生云精舍,還是很擔心如風。

我從前便覺出他行事有異,神色時而籠上些迷惑絕望,平添詭異。但在最終得知他果真參與了反清復(fù)明的組織,于我還是震動頗深。

大清基業(yè)入關(guān)三代,朝廷比之漢明,清廉勤政許多。百姓安居樂業(yè),一派升平阜順之景。率性如他為何參不透?還要執(zhí)拗于這民族瓜葛?

我勸不動他,就只能以一身之力來盡力維護他。

繼續(xù)往前走,我心里越發(fā)酸澀腫脹。

這條小路上,隨處有我同雅兒的點滴記憶。淳樸的王大爺最終只要回了他的十九頭羊;囂張的紅毛羅剎也是在這里被我挫敗。斗文斗才,這不是我贏得最漂亮的,但是我記得最清晰的。因為,雅兒。因為她在我的身邊見證著。

我嘆氣,責怪自己不爭氣,打定主意不再相見,卻依舊甩不掉她的糾結(jié)。

我是一個男人,就是頭腦再清晰也有怒氣,也會吃味。

那日得救時,我存活下來,心卻轉(zhuǎn)瞬死卻。

休論二人間涌動的蓬勃情愫,她同他相對而立,便是一道風景。

我輸了。

雅兒的歸宿一直是傅恒,我便是戲文中荒謬的跳梁小丑。

前刻她許我的不離不棄,如斯蒼白。我的驕傲不許我再眼見她投入別人懷中。轉(zhuǎn)身瞬間,淚在心里成了河。

沈卓雅,若我離去,終不再見。

不再見嗎?

上次短暫闊別雅兒,我便熬不住這相思之苦,飛奔來她的窗前,卻沒有得見,趕到妙應(yīng)寺,終于再見她的背影。

我的雅兒,背影又復(fù)蕭瑟了,依然那般嬌小那般堅強。

我在沈家宅院門口逡巡往返,猶豫不決。

我還是敲開了那扇門。我還是邁進了那廳堂。

沈伯父興高采烈,見我進屋就急忙遣人去喚雅兒。我隱約焦躁,不知雅兒可好。

沈伯父提起雅兒,眼底盡是愛憐。說她大病一場時,劍眉緊擰,連的我也心鈍鈍地剜痛。

雅兒最終是不愿見我的。她的侍女只低頭回說她出門去了。

常相思兮長相憶,一日不見兮度日如年。幾月不見,已經(jīng)漫長如一生。

我眼見她徘徊在生云精舍門前,逢人便打聽我的下落,心中有竊竊的欣喜,雅兒,終究還是正視到有我的存在??稍谒仡^的剎那,我仍是怯弱了,我害怕她還是把這份關(guān)切歸結(jié)于兄妹之情。

也罷,故人而已。我只是故人。

我寧愿相信雅兒投給我的那些含情凝望只是一個夢魘般的幻覺。我選擇安靜守候,她也任由我保護著寵溺著。我曾經(jīng)以為她有一天會心甘情愿地愛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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