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決定(4)

清宮絕戀之醉清風(fēng) 作者:葉紫


“你真的打算不再見我了?”那聲音仿佛從千年冰潭中發(fā)出,寒徹肌骨,他原本明亮澄凈的眸子里閃過一抹深沉的烏云。

“我……”我努力地張了張嘴巴,“是?!蔽业皖^平平道。

他冷笑一聲,眼睛里似乎有冰凌花在顫動(dòng)?!盀槭裁??”他眉頭緊皺,“因?yàn)槲乙呀?jīng)娶妻生子?還是因?yàn)闉t湘姑娘?或者說是你根本就不曾相信過我!”

“不是,”我想都沒想就回答,“我相信你?!蔽倚⌒囊硪淼乜粗軅谋砬樽屛也恢?,眼眶發(fā)酸,淚水汩汩而下。

他手忙腳亂地將我擁入懷中,下巴抵在我的發(fā)間,啞啞地說道:“雅兒,我不想失去你?!?/p>

淚水順著嘴唇兩旁的細(xì)紋流進(jìn)嘴里,咸咸的,苦苦的,滲入心間,似有千萬哀怨橫亙胸中,難以排遣,雙手掩面,也擦不盡刷刷流下的眼淚。我要作一個(gè)決定,一個(gè)作了就不能再后悔的決定。

“雅兒,我希望你快樂,而不是要你痛苦地抉擇。”他撫摸著我的頭發(fā),低聲下氣地安慰我。

我在他懷里直哭到精疲力竭,也不知道自己竟有這許多的淚水,為馨語流淚,也為自己悲哀。我和六哥哥之間的糾葛,終究不能用一句相遇太晚就能概括過去的。

他輕輕替我拭去臉上尚殘留的淚痕,讓我靠在他的胸前,溫言軟語道:“你是開朗又明媚的女子,天真善良,我本不該糾纏于你。罷了,無論你怎么決定,我都會(huì)尊重你?!?/p>

緩緩抬頭,對(duì)上他清明如水的眼,不禁淚眼婆娑?!傲绺纾闭?qǐng)?jiān)试S我最后一次這么叫你,“馨語姐姐和你成婚多年,沒有功勞亦有苦勞。你可以尋找屬于自己的幸福,而她只能在這個(gè)院子里守護(hù)著一方天地。她對(duì)你傾注了整個(gè)身心,她對(duì)你的愛是直率的,濃得化不開。”他靜靜地聽著我的敘述,只是握著我的手緊了又緊。

胸中百感交集,可是我還得往下說:“你們還有了鐘愛的兒子,每每想到他的時(shí)候,你的心是不是會(huì)變得異常的柔軟?”

我的存在不僅傷害了一位睿智的女子,更是給一個(gè)純真幼童的童年蒙上了陰影。

“滿目山河空念遠(yuǎn),不如憐取眼前人。”我不由得一嘆,世事其實(shí)很簡(jiǎn)單,看不通透只因身在此山中。

“此去經(jīng)年,應(yīng)是良辰美景虛設(shè),便縱有,千種風(fēng)情,更與誰人訴?!彼拿碱^皺得更緊,我的眼淚早已層層疊疊地包裹了我。

他緊緊地將我貼在他的胸前,兩個(gè)人的眼淚交匯在一起。撕心裂肺的疼痛中,我咬住了發(fā)白的嘴唇。

我所愛的人,縹緲得不著邊際,若即若離并不屬于我。每個(gè)人不能自私地為自己而活,所以我學(xué)會(huì)了放棄。

淚眼朦朧中,他捧起了我的臉,我閉了眼,他深深地吻了下來。

這一次,除了遺落我的一顆心,什么都沒有失去。除了悲傷和痛苦,我也什么都沒有得到。

六哥哥送我出了大門,灰蒙蒙的天空像極了我此時(shí)陰霾的心情,昏暗,使人氣悶。

我回頭看了看傅府的門庭,這里,我是再也進(jìn)不來了,那間酷似沈家宅院的古樸小院,也枉費(fèi)了六哥哥的一片苦心。

“六……我走了,不用再送了,我認(rèn)得回家的路?!本芙^了他的好意,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何況,我們?cè)贌o相見之日,又何必藕斷絲連徒增煩惱。

他一把拽住我的胳膊,緊緊地?fù)碜∥遥皆谖翌~頭碰了碰:“讓我再送你一程,可好?”語氣落寞凄涼,目光暗淡悵惘。

為何沒有陽光刺目,我的淚水卻止不住地往下流。這一刻很想自己在水中,而你看不到我的淚。

一路默默無語,他突然開口道:“雅兒,還記得我們初次見面的情形嗎?”他邊問邊走,不經(jīng)意間放慢了步子。

“自然記得?!蔽铱戳怂谎郏恢囊鈭D,十歲那年的匆匆一瞥,他如英雄般的出現(xiàn)在我的生命和記憶中,使我在以后的歲月中再難忘懷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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