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昀的一生也要過這個坎嗎?忽然冒出的名字在心底深處撞擊了下,他生性詼諧,處世隨意,能游刃有余地游走于狡詐的官場中嗎?
走了幾步,感覺身后有一熱辣辣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我的身上,回頭卻未見任何人影,只有被慘淡月光映照在地上的蕭瑟樹影。
又朝前走了幾步,細心留意下我分明聽到了不同于我步伐的沙沙腳步聲,再次回望,一個身影閃入了僻靜處,我往那里急奔,邊跑邊問:“是誰在那里?”
待我跑到適才見到人影的地方,唯有北風吹過,蹤跡全無。
“小姐,發(fā)生什么事了?”老高一路小跑著過來,高舉燈籠往陰暗角落照去。
“好像有人在跟蹤我們?!蔽也⒉惶_定。
老高謹慎地四處張望,這里四通八達,并沒有地方可以藏身,興許是自己看花了眼,我剛要為自己的疑神疑鬼說上幾句體面話,腹痛毫無預警地在瞬間呼嘯而至。
像是被一根又細又長的針扎過,后來是一根接著一根,此起彼伏地扎在了腹部上。我半蹲下身體,用手抵住腹部,仿佛這樣就能稍減痛苦。額上先是滲出細密的汗水,隨即豆大的汗珠一顆顆地滾落,我低聲呻吟,痛得恨不得立刻死去。
老高發(fā)現(xiàn)情形不對,可他除了急得雙腳直跳愁眉苦臉外,一籌莫展:“小姐你怎么了?”
“高伯伯,你背我回去,再找個大夫來?!蔽宜浪酪е?,虛弱地交代著。
他的手伸過來又縮了回去:“老高是個粗人,不敢……”
“這都什么時候了?!蔽覛饧?,嘴唇幾乎被我咬出血來,這般盤腸絞肚的疼痛以前還從未經(jīng)歷過。
兩個黑影不知從哪里飛一般的躥到我跟前,爭先恐后地要背我。
“雅兒是我妹妹,你少和我搶?!?/p>
“雅兒是我未過門的妻子,自然是由我來背?!?/p>
老高手足無措地看著兩個愈吵愈激烈的人,不知該去勸阻哪個。
我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大聲地叫道:“你們兩個別吵了?!币魂囂煨剞D后,天地黑成了一團。
醒來的時候已躺在了自家的床上,回憶起昏迷之前的情形,手下意識地探向腹部,肚子好像沒那么疼了。
“姑娘你別亂動,老朽還在為你診脈?!蔽疫@才發(fā)現(xiàn)兩根枯瘦的手指搭在我的右手手腕上,說話的是一名干瘦的老者,腮幫凹陷,滿臉的皺紋。
“雅兒,你醒了?!钡统劣辛Χ詭Ы辜钡纳ひ簦曇舻闹魅擞幸桓蓖Π慰〈T的身材,神采煥發(fā)的外表,笑容看似玩世不恭,漆黑灼亮的目光耐人尋味。
“紀大哥?!蔽业吐晢镜?。
“好好躺著?!彼崧暥谖液筠D向了另一邊,“賀大夫,雅兒得的是什么?。俊?/p>
“不是什么大病,好好靜養(yǎng)即可?!蹦潜环Q做賀大夫的老者輕描淡寫地說道。
紀昀急急道:“她都疼成這樣了,大夫您再給好好看看?!?/p>
“不用再看了,我開些活血的藥,按時服用,三副就能見效?!辟R大夫終于收回了手,趴在桌子上開始寫方子。
紀昀還待再問,賀大夫不耐煩地擺手道:“小伙子,這是姑娘家的事,你要問那么清楚做甚?”
紀昀臉一紅,話到嘴邊只能咽了回去,他偷偷看了我一眼,我連忙閉上眼睛裝作什么都沒聽到。
“小伙子,你隨我去抓藥。”賀大夫整理好醫(yī)箱,隨手套上了瓜皮帽。
紀昀跟在賀大夫身后出了門。我也著實松了口氣,掀開被子下床,門又從外面被緩緩推開。
“雅兒,你怎么起來了?”他伸手扶住我,“大夫說了你需要靜養(yǎng)。”
我往后退了一步:“紀大哥,你,不是去抓藥了嗎?”
他的手尷尬地停在了半空中,有些著惱但仍是輕笑道:“出門時碰上了聽蓮,她自告奮勇地跟去,我就回來照顧你了?!?/p>
“我已經(jīng)沒事了,紀大哥你也回吧?!蔽易诖惭剡?,一顆心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