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嫻妃娘娘?！惫鸸吐暤?。

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這兩名女子我都曾經(jīng)見過，其中一位便是一年前在寺廟遇襲，連帶把我也牽連進(jìn)去的美婦，因其散發(fā)的憂郁氣質(zhì)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另一位就更為熟悉了，說起來我尚欠她紋銀百兩。她一舉一動都顯優(yōu)雅風(fēng)韻，我也早知道她出身不低，不過還是沒料到會在這里遇見她。

嫻妃在瞧見我們的一剎那似乎是愣住了，顧盼的美目落在爹爹的身上便再也不舍離開，整個人失魂落魄，連一向后知后覺的我也覺察出有點(diǎn)不對勁。

“奴才給嫻妃娘娘請安。”桂公公拉了我一把，示意我們一同跪下。

久久都沒得到回應(yīng)，我偷偷抬眼看她，只見她癡癡地凝望著爹爹，好似整個世界就只剩下他們兩人。

“奴才給嫻妃娘娘請安。”桂公公無奈之下只得提高音量又喚了一聲。

“哦，起來吧?！彼偹闶腔剡^了神，眼角瞥向了一邊，“馨語，你先回吧?！?/p>

“是。”納蘭馨語微一福身，朝我擠了下眼睛，從我們身邊繞過。

“你們也都退下。”這次她說話的對象是那些宮女和太監(jiān)，當(dāng)然也包括了桂公公。

桂公公為難道：“娘娘，奴才奉了皇上的命……”

“小桂子，怎么，在皇上身邊得寵，如今連本宮也不放在眼里了嗎？”嫻妃冷冰冰的一句話，嚇得桂公公立刻癱軟在地上，一個勁地磕頭：“奴才不敢，奴才不敢?！?/p>

“還不退下，本宮不想再說第二次?！彼樕厦髅鲯熘θ荩陕曇魠s像是來自冰窖。

“是，是?！惫鸸沧驳氐雇顺鋈ィ宦飞线€摔了好幾個跟頭。

這位公公對我和爹還算恭順，他所作所為也是皇命難違，根本怪不得他，嫻妃娘娘對他也太狠了些。

嫻妃嘴唇動了動，眼中有一亮晶晶的東西閃了閃，良久，她顫聲道：“沈豫鯤，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回嫻妃娘娘的話，托皇上的鴻福，一切安好，勿念?！钡笸肆艘徊剑Ь凑埌?。

“十年了，”她喃喃低語，“時間過得真快，一晃都已經(jīng)十年了?！彼呱锨耙徊?，見我一直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她，她才意識到還有我的存在?！八牵俊蔽吹鹊卮穑腥淮笪?，“雅兒？”

我點(diǎn)點(diǎn)頭，她臉上不禁浮起一絲笑容：“連雅兒都這么大了?！彼竭叺男θ轁u漸擴(kuò)大，“當(dāng)年你尚在襁褓中時，我還抱過你呢?！?/p>

“那時你才這么點(diǎn)大，”她雙手比畫著，沉浸在對往事的無比懷念中，“眨巴著烏溜溜的大眼睛，粉嫩的皮膚，從不哭鬧，逢人便笑，一點(diǎn)都不怕生，可愛極了?！?/p>

我不好意思地溢出一絲輕笑，順勢抓了下自己的辮子。

嫻妃再次看向爹的時候，似乎又釋然了幾分，笑容中多了幾許淡然。我不懂爹和嫻妃娘娘之間微妙的關(guān)系，但想來十多年未見面，再多的思念也會成空。再相聚時物是人非，她貴為皇妃，而爹一介布衣，兩人再無交集。

“沈豫鯤，你和雅兒是來看晴嵐的吧，我們改日再敘舊?！眿瑰鸦謴?fù)了初時的從容，她畢竟是雍容華貴的嫻妃娘娘，失態(tài)也僅是那么一瞬間。

微微欠身后，我們背向而馳，走了好遠(yuǎn)后仍能聽到身后幽幽的嘆息聲。

“爹，你和嫻妃娘娘相識很久了嗎？”好奇心作祟，忍不住問道，“她對你……”

“雅兒，這是什么地方，容得你亂說話嗎？”爹緊張地看了看四周，呵斥道。

“是?！蔽业皖^認(rèn)錯，確實(shí)是我考慮不周。

交輝園內(nèi)雖有人守候，但我們一路長驅(qū)直入并無人阻攔，想來是都已經(jīng)關(guān)照過。

才跨進(jìn)前廳，我就聽到一個輕揚(yáng)的笑聲，聲音雖悅耳，卻是我最不想見到的人。

瀟湘眉梢?guī)?，風(fēng)采依舊，我們進(jìn)屋的時候她正偏著頭在寫藥方，聽見腳步聲微一抬首，唇邊笑意稍斂：“沈姑娘，真沒想到我們這么快就見面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