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算準了我不會拿她怎樣,所以每次都是盡情地欺負我,我無奈地拍了拍衣袖,這次也不知道她是從哪里弄來的好東西,我越拍越是堅定地留在我的衣袖上,愈是想要擦干凈偏生愈是臟得徹底,由此可知,我臉上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坐到小溪邊,掬起一捧流水,再就著清澈見底的溪水用帕子使勁擦著臉上的臟東西,隨后又順手梳理起了頭發(fā),身后有一人發(fā)出嘲笑聲:“此乃東施效顰也。”
我回頭看去,那人斯斯文文的樣子,一張清瘦的臉,眉梢上挑,眼睛和眉毛有點像是關(guān)羽的丹鳳眼和臥蠶眉,嘴角微咧,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薄薄的嘴唇,看起來有點尖酸刻薄的味道。
他用這樣盛氣凌人的目光看著我,我顧不得再拾掇自己,匆匆忙忙站了起來,甩了甩手道:“西子顰眉固然美得不可方物,但是東施的丑陋也并不是她的錯誤。如果西施早知道自己的結(jié)局,或許她還羨慕東施可以留在自己的故鄉(xiāng)浣紗,享受凡夫俗子怡然自得的情懷,不用離鄉(xiāng)背井,不必背負國恨家仇,無須用自己孱弱的身軀肩負起整個越國的榮辱成敗。所以美與丑,誰幸誰不幸,還未為可知。”
我一口氣說完這段話才喘了口氣,那個人從一開始全然鄙夷的眼神慢慢變得柔和起來,嘴角也浮上了一個微笑。
“姑娘的一席話平中見奇,意味深長,倒是紀昀口出狂言惹惱姑娘了?!彼蛭易饕?,“紀昀向姑娘賠禮了?!?/p>
“你就是如風(fēng)哥哥經(jīng)常提到的‘形貌如同松下清風(fēng)、瀟灑清麗、高遠綿長、堪比嵇康’的紀昀?”我吃驚地問道,如風(fēng)的眼神還真是有問題,竟然將他和有名的美男子嵇康相提并論,至少我是沒看出來他容貌出眾在哪里。
“呵呵,那姑娘你就是如風(fēng)口中‘儀態(tài)端莊、眉目如畫、知書達理、文靜可人、如同九天仙女下凡’的卓雅姑娘了?”他裝模作樣地學(xué)著我說話的語氣,牽動嘴角笑著調(diào)侃道。
我笑道:“如風(fēng)哥哥是這么形容我的嗎?”
他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我這才注意到他著一身白衫,出口成章,確實是風(fēng)流倜儻,難怪會自命不凡。
“紀昀,你怎么會來這里?”如風(fēng)被幾個小鬼纏著做彈弓,好不容易才脫身出來。
“是啊,我記著還欠你一頓酒呢,這不我自己主動送上門來了。”紀昀漫不經(jīng)心地瞥了我一眼,臉上是慵懶的笑容。
“對了,還沒給你介紹呢,她便是雅兒。雅兒,這是我和你提起過的紀昀?!比顼L(fēng)樂呵呵地走到我們中間,熱情地為我們互相介紹。
“我們已經(jīng)認識了,真是聞名不如見面?!眱蓚€不同的聲音分別響起,但是隱含在其中的深意也似乎略有不同。
“是我錯過了什么嗎?”如風(fēng)饒有興致地看看我,再看看紀昀。
“我們只是互相切磋了一番,別無他意?!蔽乙娂o昀閉口不談,只好自己解釋。
“不,是紀昀得罪了姑娘,不知道有沒有榮幸向姑娘敬酒賠罪?”他唇邊那抹玩世不恭的笑意越來越濃。
“原來是這樣。”如風(fēng)撓了撓頭皮,轉(zhuǎn)而看向我,“雅兒,那你就賞臉一起去吧。”
我低哼一聲:“怎么紀公子不覺得和東施同桌喝酒有失體面嗎?”
他的眼睛微微瞇起,不怒反笑道:“卓雅姑娘伶牙俐齒,紀昀說不過你,得罪之處還望海涵?!?/p>
既然他主動示好,我也沒有必要再糾纏不清,我抿嘴笑道:“如此,恭敬不如從命了?!?/p>
如風(fēng)插嘴道:“這下你知道得罪雅兒是什么下場了吧,孔子云:‘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誠不欺我?!彼麚u頭晃腦地說著,我氣惱地隨手就在他腦門上拍了兩下。
紀昀雙手環(huán)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瞅著我們打鬧。我見狀,瞪了他一眼,又惹來他的一陣大笑。
“雅兒,你準備這樣子就出去了嗎?”如風(fēng)輕點我的鼻尖,“快回去把臉弄干凈了,我們就在這里等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