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絕沒想到她會提這么一個要求,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驚耳駭木,啞口無言。
她見狀,提高了聲音問:“你不是說讓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敢有半句怨言的嗎?怎么,反悔了?”
他卻全然不是剛才信誓旦旦的神色,沉思片刻,一臉正色地問:“能告訴我為什么嗎?”
“這還需要為什么嗎?婚姻法第二十二條規(guī)定,孩子可以隨父親姓,也可以隨母親姓,我想讓一個孩子跟我姓,這還需要原因?”她是有備而來,不以為然道。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可能會引起很多不必要的誤會。”他小心翼翼選擇著字眼。
“什么誤會?鄭淵潔的童話里,不就有皮皮魯和魯西西嗎?”
“可當年我看這本書的時候,以為那是離異家庭再結合的孩子。”
“你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我自己生的孩子,還會讓別人認為我是后媽?”她又動了氣。
“知道的人可能不會這么認為,但那些不知道的人呢?以后孩子還要上學,他的弟弟或者妹妹跟他不同姓,他的同學會怎么笑話他?這件事我們再慎重考慮一下,好嗎?為了我們的孩子?!彼托牡刂v道理、擺事實。
她卻抿緊嘴唇,一語不發(fā),冷眼望著這個瞬間變臉的男人。什么指天為證、信誓旦旦,一碰上真刀真槍就全部煙消云散。
9
丁博通借口買菜,開車到大街上,停下,摸出手機給陳玉打電話。
“還知道打電話過來?”陳玉在那邊沒好氣地說。
“媽,消消氣。”他哄道。
“快給你們氣死了!本來以為你做事穩(wěn)當可以少操心,沒想到你又給我來這一手!堂堂大學老師,什么樣的挑不著,專挑有毛病有問題的,你想氣死我啊?”
“媽,你別聽丁靈瞎說,單藍不是什么自由工作者,她有工作?!?/p>
“什么工作?作家?我看她就是成天坐在家里吃閑飯的‘坐家’!有手有腳,不找份正經工作,都快要當媽的人了,以后怎么持家?自己不務正業(yè),還帶壞丁靈,搞得丁靈心都野了!”
“媽,作家也是正經工作,人家掙的不比我少?!?/p>
“就知道向著她說話,媽的話你全當放屁!”
陳玉憤憤然地掛了電話,丁博通沒再打過去。他知道他媽這氣一時半會消不了,再打過去只能火上澆油。陳玉一個人工作養(yǎng)活全家,他從小就看在眼里,所以她要求單藍有份“正經”工作、端個旱澇保收的鐵飯碗,他可以理解,就因為這樣,他才一直都騙陳玉說單藍是雜志社專職編輯,沒敢說單藍是自由撰稿人和兼職編輯,盡管單藍掙的并不算少。
丁博通走到車外,倚在車上抽煙,看著人來車往,兩眼悵然。丁靈、陳玉這邊暫不說,還有另一件事讓他心煩意亂。
剛抽完一支煙,正準備點上第二支,一輛小車緩緩開到他跟前,車窗搖下來,里面探出個腦袋,跟他打招呼:“丁老師,車出毛病啦?”
他一看,原來是同系的輔導員馮聚才,便回了句:“沒事,出來透透氣。”
馮聚才停下車,從車里走出來,站到他身邊,向他要了支煙,說:“這幾天沒課?”
“調給沙子了?!?/p>
“老師不能放婚假,也真窩心。你不在家陪嫂子,在這抽悶煙,怎么,有心事?”
丁博通想了想,吐出口大大的煙圈,才說:“咱學校有沒有教師生二胎的?有沒有被開除公職?”
馮聚才斜睨了他一眼,說:“這個啊,我正好認識一個老師是這樣?!?/p>
丁博通一聽,來了興趣,忙問:“怎么處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