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仍然沒等到人,也沒有發(fā)現(xiàn)留給她的紙條。她越發(fā)覺得自己很像那些小說中傻里傻氣的女配角,但她仍然自欺欺人地找借口:或許他去外地了。他沒有自己的聯(lián)系方式,而她那么多天沒出現(xiàn),他沒有辦法告訴她。
這樣的理由,她自己也覺得有一點可笑,只是不愿意承認(rèn)。那樣漂亮的優(yōu)雅的年輕男子,她不愿意將他與任何不好的字眼聯(lián)系在一起。她又留了一張紙條。
第三天,子柚依然前往,只是已經(jīng)有一點意冷心灰。其實就是遇見了江離城,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樣的結(jié)果,她從沒想過將來。她知道“一夜情”似乎很流行,而她自己也是一時的迷惑與意氣用事。只是她還是有一點不甘心,她想得到一個至少可以好好說再見的機會。
這一回她沒有白去。雖然沒遇見江離城,但是她去的時候,大門是開著的。
她急切切地跑過去,卻發(fā)現(xiàn)院子里面目全非,已然不是她印象中的模樣。原先的那個院子簡單而質(zhì)樸,有一棵大槐樹,樹下有一組石桌石凳,干凈得連草都沒有。那幢不大的屋子也是黑瓦白墻,白色的門窗,無一分多余的裝飾。可是現(xiàn)在,院子里憑空多出許多的花花草草,窗子里襯著厚重華麗的窗簾,門上有俗艷的掛飾,而那棵樹與石凳,卻不見了,只留下一個平整的樹樁。
她還記得她離開時,在樹干與窗戶上系了一根繩子,將白色的床單晾在上面。然而現(xiàn)在,她的記憶就像一場虛幻的夢境,了無痕跡。
子柚呆呆地站在門口,直到屋里有人出來。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穿著短褲和背心,光腳穿著拖鞋,一頭汗:“小姑娘,看什么呢。”
“這院子怎么變成這樣了?”
大漢詫異:“你以前來過?這屋子好久沒人住了?!?/p>
“這屋子的主人是誰?”
“你是誰?”大漢謹(jǐn)慎地問。
“那棵樹為什么砍了?”
“居家院子里種槐樹不吉利?!蹦谴鬂h眼神帶了點異樣之色,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怎么,你想進來看看?”側(cè)身給她讓了個空。
子柚激靈靈打了個寒戰(zhàn),感到危險的氣息正朝她蔓延。她幾乎是逃開的。她已經(jīng)做好了很壞的心理準(zhǔn)備,而這樣的結(jié)果,卻不在她的預(yù)期。
小巷口有一棵大楊樹,有位頭發(fā)稀疏花白、滿面深深皺紋的老太太坐在樹下半瞇著眼睛乘涼,懷里抱著一只白貓。
子柚一口氣跑出巷口,火辣辣的太陽曬得她睜不開眼。
那位老太太開了口:“小姑娘,太陽老大的,過來坐坐?!睆纳砗笸狭艘粋€墊子給她。
子柚口中說聲“謝謝”,但只是移到樹影的邊緣里,離老太太以及她的貓遠(yuǎn)遠(yuǎn)的。她對貓過敏。
老太太不以為意,一邊撫著貓一邊說:“小姑娘,我這幾天都見著你了,沒找到你要找的人吧?”
子柚警覺地看她一眼,沒回答。
“這兒不是你這樣的小姑娘應(yīng)該來的地方,你應(yīng)該回去好好念書?!崩咸[著眼睛把她從頭看到腳,看得她全身不自在。
“大娘,為什么院子里有槐樹不吉利?”她沒頭沒腦地問出這樣一句話。
“槐字是一個‘木’和一個‘鬼’啊,那院子又長年不住人了,可不是不吉利?會招邪氣的。”
“那屋子的主人是誰?”子柚被老太太的語氣嚇得抖了一下。
“原來住那屋子的人,一年前就死了。”
子柚不自覺地朝她走近了一步,那老太太又說:“那真是個漂亮女人,死的時候也那么好看,躺在院子里像睡著了一樣,全身都落滿白色槐樹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