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柚不發(fā)一言,順從地坐到他的身邊。
剛才還站在兩米遠的江流立即坐進駕駛位,將車迅速開離。
江離城并不像傳說中的那樣大多數(shù)時間在國外。據(jù)陳子柚所知,他不喜歡乘飛機,不習慣倒時差,更不喜歡在不同的氣候帶之間轉移,所以他不太喜歡出遠門。不過子柚一年見不到他幾次,也就很少去關心他到底在哪里。尤其是這一兩年,大概她的態(tài)度越來越不痛不癢,所以他出現(xiàn)的次數(shù)更少了。這是好現(xiàn)象。
車里的陳子柚不說話,江離城也很安靜,車里只有轉向指示的滴答聲,非常規(guī)律。
江離城在車子開出小區(qū)不久后用食指點點江流的椅背:“停車。”
江流與他很有默契,不用他說第二句話,便打開車門下車,又替他開了車門,自己上了后面的一輛車。子柚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后面還跟著一輛車。這也太夸張了,莫非他虧心事做多了,怕被人暗殺?
當江離城坐進駕駛位時,盡管子柚又倦又難受一點都不想挪動,但還是自覺地坐進了副駕位上,并且第一時間綁好安全帶。她非常有自知之明。她可沒大牌到可以心安理得坐在后座上讓江先生替她當司機。
江離城的開車動作很瀟灑,仿佛行云流水一氣呵成,可是他轉向超車與剎車都很驚險刺激,非常不符合他優(yōu)雅貴氣的外表。子柚以前有幸坐過一次他親自開的長途車,結果從來不暈車的她下車后吐了。所以她可以很誠實地斷言,他開車的水平實在不怎么樣,大概這也是他很少親自開車的原因。
江離城走了一條又窄又多彎路的路線,當他又很灑脫地轉了一個彎后,子柚再次有了又暈又想吐的感覺,將車窗落下來,窗外的熱空氣呼呼地刮了進來。
“暈車?”江離城很難得紳士地問了一句。
“我今天不方便,可不可以回家,改天再去你那?”她也很難得地服了一回軟。
“只是一起吃頓飯而已,跟‘不方便’有什么關系?”
他的話里帶一種冰冷卻又曖昧的調(diào)子,令子柚別扭至極:“我吃過晚飯了?!?/p>
“陪我再吃一回?!?/p>
她靜靜地從車窗里觀察了一下他冷冷的表情,突然想到,遲諾送她回來的場面,多半是被他看到了。而自己剛才的那句話,或許會讓他理解為,她是與她那年輕的上司一起吃的飯。若是她自己,自然不怕他誤會,可是牽扯到其他人,總是不好。她很溫順地低聲說:“我在單位里吃的盒飯?!?/p>
江離城沒應答,轉頭仔細研究她的臉,看了足足幾秒鐘。子柚發(fā)現(xiàn)他的車一直貼著雙黃線,而對面有輛大車正飛速沖過來,她驚慌地大叫:“你好好看路!”他不緊不慢地將車偏開,那輛大車險險地與這輛車錯身而過。
子柚心有余悸,手心都冒了汗。江離城卻滿不在乎:“原來你也怕死?”
“我不怕,可我希望能死得好看點?!?/p>
“人都死了,還管得了那么多?”
“死的樣子太難看,在陰間照鏡子時會嚇到自己。”
“你相信鬼神?”
“難道你不信?”
江離城冷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他帶她去的地方是這城市已經(jīng)越來越難覓到的老城區(qū),一片安靜的平房,掩藏在霓虹閃爍的高樓大廈間,像一群沉睡的猛獸。城市這些年被改造得面目全非,而她行動的空間十分有限,即使是這個她從小長大的城市,很多的街道也從未去過,經(jīng)常經(jīng)過的街道也常常喊不出名字。這一片舊式民居,再度勾起子柚不愉快的回憶,她更加不舒服了些。腹部又一陣抽痛突然襲來,她臉色慘白,坐在車上一動不動,想等疼痛緩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