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失而復得的驚喜,伸手想去碰一下:“你在哪里找到的?”
不等她碰到,江離城迅速合攏了手掌,將她的項鏈收在掌心里。他似乎是笑了笑:“你請我喝杯咖啡吧。”
“您喝哪種咖啡?”子柚連稱呼都不由自主地改了。
“隨便?!?/p>
桌上有菜單,她一一地看過。這家店面向學生,價位低廉,品質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挨個看過,覺得無論點哪一款,都配不上她的恩人。她說:“我知道有一家很特別的咖啡店,離這里不遠,你愿意去嗎?”她沒想到江離城居然很爽快地答應了。
那家店在另一條街上,子柚曾在咖啡店門口的公交車站牌上看到,再坐三站就可以到那里。
她本想乘出租車去,她自己出門一向是乘出租車的。可是她覺得江離城穿著很樸素,氣質很干凈,她擔心自己的有錢小姐做派會給他留下不好的印象。她拉著他上了公交車。上車后她在口袋里翻來翻去也沒找到兩元錢,最后還是江離城投下兩枚硬幣。子柚覺得窘極了。
所幸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那是一家新開的陶吧,有手工藝專區(qū),有休憩區(qū),很小資的氛圍。這里的手工藝術咖啡很有特色,年輕漂亮的店主親自向精致的咖啡杯里注入不同品種的咖啡與牛奶,在杯中形成奇妙的圖案。
她給子柚做的那杯咖啡有一只凱蒂貓頭像,給江離城的那杯用了很長時間,最后卻只是一個簡單的心形造型,臨走前投向他一個含情脈脈的眼神。但江離城目不斜視,將她的秋波拒之門外。
子柚在心里笑。她以前與同學來過這里幾回,每一回都面對女老板冷冰冰的表情。現(xiàn)在她有一雪前恥的快感。
江離城沒有嘲笑她的小女生情調,把那杯咖啡研究了一會兒才喝了第一口。他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只有小姑娘才能找到這里。”
子柚打量了一下周圍散坐著的成熟女性,認真地補充:“還有大姑娘、老姑娘和少婦?!?/p>
江離城現(xiàn)出他倆認識以來最像笑容的一個微笑,雖然仍然很淡,只微微加深了一下唇角的弧度,但子柚感到他的笑容令四周都亮堂起來。他將她的平安扣放到她面前:“小姑娘晚上不應該到那種場所,更不該喝酒?!?/p>
“我那天是第一次去,也是第一次喝白酒?!弊予洲q解。
江離城直直地望著她。他的眼神深沉如海,有一種吸引人的魔力。
她本不是個喜歡解釋的人,但她忍不住想替自己洗脫,免得他把自己當做輕佻女生。在他的注視下,她竟然挑著重點跟他講起自己這一年的經歷,外婆與老保姆的離世,摯友的背叛,說到父母時,她沒吐露細節(jié),只說他們欺瞞了她重要的事。
子柚一直話不多,以前能吐露心事的人,也只有老保姆、外婆、喬凌以及與她一起長大的白洋。父母向來很少有時間與她交流。而那幾個傾訴對象,現(xiàn)在她也統(tǒng)統(tǒng)失去了。
她憋悶了那么久,終于找到另一個愿意傾訴的對象,雖然那人之于她而言幾乎是陌生人,但就像上天注定的一樣,她無條件地選擇信任他。
江離城是個好聽眾,很專注,不插話,不會露出不耐煩的表情。她顛三倒四沒頭沒腦含含糊糊地講,眼中有淚在打轉,而他分明聽懂了。后來他說:“等你過兩年再回頭看,會發(fā)現(xiàn)這些全是小事。我爸爸在我六歲時就去世了,我媽媽也在不久前離開了我。我的前任女朋友最后成了我的師母。我從小到大遇見過的騙子可以組成一個連。你看,我是不是比你更值得同情?”他說這話時語氣輕松,仿佛在講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