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響當當一粒銅豌豆——雜劇總班頭關漢卿(12)

我輩豈是蓬蒿人 作者:謝柏梁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曾在日本與郭沫若手拉手作歌德與席勒狀留影,以席勒自詡的田漢,收到信后被深深地感動了。中國的“席勒”得到“歌德”以關漢卿的贈名,“席勒”死亦無憾。

田漢的《關漢卿》以話劇的形式對關漢卿的生活和創(chuàng)作進行了生動和獨特的評價。在這個劇中,關漢卿顯得像人而不像神,這是田漢最成功的地方。劇情是這樣的:

大都城里有天殺人,關漢卿知道了被殺者叫朱小蘭。這位可憐的寡婦,因為惡人把藥死人的罪名誣陷到她的頭上,就被贓官胡亂問斬了。

關漢卿和歌妓珠簾秀談起這樁冤案,珠簾秀就鼓勵他把這冤案寫出來。她說:

“筆不就是你的刀嗎?你在劇本中罵過楊衙內、罵過葛彪、罵過魯齋郎,看過戲的都跟著我們一起恨這些不明道德、陷害良善、魚肉百姓的人。干嗎不把張驢兒等人的鬼臉給勾出來,替屈死的女子們伸冤呢?”

關漢卿覺得有理,就以朱小蘭作為模特兒,蘸著血淚,和著怨氣寫了《竇娥冤》,由珠簾秀正式演出。

這個戲在當時影響很大,因此人們都勸漢卿把劇中的詞語改了,免得引起麻煩??申P漢卿和珠簾秀寧死不改詞,并當著權相阿合馬的面,把“這都是官吏們無心正法,使百姓們有口難言”唱出來了。珠簾秀的弟子賽簾秀還臨時加了兩句話:“何日蒼天開眼,要將酷吏剝皮!”

阿合馬立時大怒,要把演員們都拖出去砍了。幸虧關漢卿挺身而出,轉移了阿合馬的視線,把責任承擔在自己肩上。關漢卿曾醫(yī)好了許多上層人物包括阿合馬母親的病,所以阿合馬也就不好貿然下手,只是命人把賽簾秀的雙眼珠剜去,把關漢卿和珠簾秀抓進監(jiān)牢。

一個偶然的機會,使得漢卿和珠簾秀獄中相逢。這對患難與共的人心心相印,珠簾秀激動地念著關漢卿的“情書”。

將碧血,寫忠烈,化厲鬼,除逆賊。這血啊,化作黃河揚子浪千迭,長與英雄共魂魄。強似寫佳人繡戶描花葉,學士錦袍趨殿闕,浪子朱窗弄風月。雖留得綺詞麗語滿江湖,怎及得傲干奇枝斗霜雪?

念我漢卿啊,讀詩書,破萬冊,寫雜劇,過半百,這些年風云改變山河色,珠簾卷處人愁絕;只為了一曲《竇娥冤》,俺與她雙瀝萇弘血,差勝那孤月自圓缺,孤燈自明滅。坐時節(jié)共對半窗云,行時節(jié)相應一身鐵。各有這氣比長虹壯,哪有那淚似塞波咽?

提什么黃泉無店宿忠魂,爭說道青山有幸埋芳潔。俺與你發(fā)不同青心同熱,生不同床死同穴,待來年遍地杜鵑花,看風前漢卿、四姐雙飛蝶。相永好,不言別。

兩人緊緊擁抱著,相互間愛情發(fā)展到了高峰,作了一同赴死的決心。幸虧看過《竇娥冤》的壯士王著,領人殺了阿合馬,關漢卿、朱簾秀兩人才僥幸脫生,一起離開了大都,“飛向那江南風景媚”。

這出話劇可以看成是一篇生動的關漢卿研究論文?!兜p飛》這段詞是劇中最精彩的部分,它簡直可以和關漢卿的散曲媲美。隨著關漢卿的形象在人們心目中不斷地得到清晰、真切和強化,肯定會有許多描寫關漢卿生活和創(chuàng)作的戲劇出現(xiàn)在舞臺上。這于一個劇作家言,是對他最好、最恰當?shù)募o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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