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拉克戰(zhàn)爭之前的幾年,美國與法國表面上關系有點緊張,但兩國的情報機關保持著良好的工作往來。中央情報局駐巴黎站主任比爾·默里30年來做過五個情報站的主任,經(jīng)驗十分豐富。默里來自南波士頓,待人誠懇,不拘小節(jié)。法國人很喜歡、也很信任默里。2002年夏天,法國情報機構為默里和薩布里連上了線。在華盛頓,布什、切尼和賴斯得到這個消息后,認為薩布里似乎很有利用的價值,于是中情局答應先拿出20萬美元投石問路。
安排見面的事情很重要。由于當時的局勢非常緊張,薩達姆又是個獨裁者,所以薩布里如果沒有合適的理由,就沒法離開伊拉克。2002年9月,他終于有了離開伊拉克的借口。
作為外交部長,2002年整個夏天薩布里都在參與聯(lián)合國武器核查人員重返伊拉克的談判。9月中旬,他將趕赴紐約,確定談判所有事項,并代表薩達姆在聯(lián)合國大會上發(fā)言。如果直接跟薩布里聯(lián)系,那太危險了。于是美國方面安排薩布里與中間人在紐約見面。中間人是一名黎巴嫩記者,美國人和薩布里都很信任他。他將代表中央情報局向薩布里提一些問題,然后把薩布里的回答轉(zhuǎn)告給默里。
計劃進行得很順利。薩布里把他所知道的情況都告訴了黎巴嫩記者,記者在紐約一家酒店又把薩布里的回答告訴了默里。在聯(lián)合國大會上發(fā)言時,薩布里嚴格遵守了默里提出的著裝要求,表明自己的誠信態(tài)度。
薩布里陳述的要點是薩達姆既沒有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也沒有努力設法獲取或者發(fā)展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的行為。如果薩達姆很想要核武器,他還差得很遠,至少現(xiàn)在還沒有任何進展。至于薩達姆要發(fā)展生物武器項目,也是捕風捉影,根本沒有的事。即使伊拉克境內(nèi)還存在化學武器,那么這些武器既不在薩達姆的手里,也不在伊拉克軍隊的手里。
默里從紐約回到華盛頓,把消息告訴了中情局副局長約翰·麥克勞克林。他對這個情報很感興趣,但他指出薩布里所說的和“弧線球”所說的不一致。畢竟,“弧線球”是伊拉克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方面最有價值的線人。特尼特得知薩布里的信息后,第二天私下里向布什匯報了情況。
當布什聽到薩布里所說的情況后,立刻對他失去了興趣。布什將這則消息列為假情報,給刪除了。白宮說,如果薩布里選擇叛國,我們才會考慮他。
但是在中情局內(nèi)部,一些官員不準備放棄薩布里,因為他所處的位置很有優(yōu)勢,他們試圖找到其他突破口。法國情報機構幫忙監(jiān)聽了薩布里的電話,他們把電話錄音傳給了中情局。薩布里在電話里所說的跟他向美國透露的情況一樣。整個事情沒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此外,薩布里的私人情況也為他的證詞提供了說服力。薩達姆殺死了薩布里的兩個兄弟,所以薩布里既想與美國合作,又很擔心暴露。
中央情報局正在準備薩布里情報的報告。默里向副局長麥克勞克林匯報完情況后,匆匆忙忙地返回了巴黎,他自己都沒有寫報告。他在中情局駐紐約辦事處安排好自己的行程后,把撰寫報告的任務交給了紐約辦事處。最后,紐約辦事處提交的報告嚴重歪曲了默里的陳述。最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報告中加入了一段概述,說薩達姆不僅擁有生物和化學武器,而且還“秘密地、野心勃勃地發(fā)展”核武器。報告做出的論斷完全不符合薩布里的陳述和默里的匯報,給出了截然相反的結論。
這份結論錯誤的報告極有可能是在華盛頓的壓力下修改的。報告很保密,中情局等情報機構都沒有看到過這份報告。很快,報告的結論就出現(xiàn)在2002年的《國家情報評估報告》中。
經(jīng)過進一步的處理,等有關方面認為報告的內(nèi)容適合美國最密切的盟友后,報告?zhèn)鞯搅死聿榈隆さ贍柪蚓羰康氖掷铮敃r是英國情報機構最高長官。他把報告的內(nèi)容匯報給了布萊爾。布萊爾聽到的版本事實清楚、證據(jù)確鑿,但他并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