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琳娜急于提出一個尖銳的反駁，但是薩拉首先反駁了。他們的爭論迅速升級以至于白熱化了，她需要在此之前把咖啡喝完?！皵?shù)學呢，本？數(shù)學沒有變化，對不對？”

“是的，它有變化，薩拉?？赡芩幌窨茖W變化那樣大，或許它也不像感覺那樣不可靠，但它確實變化了。牛頓認為歐幾里得幾何學是永恒的真理，但是愛因斯坦表明非歐幾里得幾何學在某些方面更有用。但是請看，塞琳娜認為我反對所有科學，實際上我并不反對，我不反對數(shù)學和幾何學。我也熱愛科學，喜歡閱讀科學著作，尤其喜歡科學史方面的書籍：我想這就是為什么我選擇歷史專業(yè)的原因。但是，如果你想要談論我們真正知道什么，我們確切地知道什么，那么數(shù)學或者科學都不是最好的基礎。盡管塞琳娜會攻擊我，但唯一真實的基礎仍然是上帝。那是不變的、不可懷疑的確定性?！?/p>

“但是，本，為什么真知識必須是絕對的、永恒的確定性？如果我們不能絕對確定它的真理性或者永恒性，它就不能是知識嗎？”塞琳娜反問道。“當然，我們的一些科學信念被證明是錯誤的，但這并不意味著它就不構(gòu)成知識。你把標準設定得太高了。而且，不確定性根本不是問題：它恰可以促使我們提出新的觀念，推動我們進一步探討。懷疑論也沒什么問題。薩拉，你的哲學陣營中一位偉大的人物：喬治?桑塔亞納，說過這樣一句話：‘懷疑論是知識的貞操。過快或過早地將它丟棄，是可恥的?！?/p>

喬治·桑塔亞納（1863—1952），哲學家、散文家、詩人和小說家。他出生于西班牙，八歲時隨母親遷居波士頓。他在哈佛獲得博士學位，隨即留校任教，直至1912年。此后他遷居英國，接著去了巴黎；1925年，他遷居羅馬。二戰(zhàn)期間，他避難于英國一家女修道院，待在那里直至逝世。觀其一生，他是一個無神論者，但同時也是一個信教者，一個虔誠的教徒，一個勇于實踐的天主教徒。桑塔亞納曾經(jīng)說宗教是由詩與教義組成的——天主教兩者都有，而英國的教堂試圖保留詩歌而拋棄教義，清教卻保留了教義而拋棄了詩歌。盡管桑塔亞納是無神論者，但鑒于他對天主教作出的巨大貢獻，美國詩人羅伯特?洛威爾認為，桑塔亞納相信“不存在上帝，但瑪利亞是他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