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頭感覺到了什么，木制的案幾底部似乎有些凹凸不平。最初陳恭以為只是制作上的粗糙，但后來發(fā)現(xiàn)這些凹凸似乎是有規(guī)律的。他抬起身子，慢慢把手掌朝上貼到底部，慢慢地摩挲，逐漸弄清楚了那些凹凸的真正意義。

那些凹凸是些刮痕，由兩道右傾的斜線還有兩個頭尾兩聯(lián)的圓圈組成。即使有人把整個案幾翻過來，也只會以為是誰無意中造成的，但是陳恭認出了那兩道只有間諜才能識別出來的“警示”斜線，而那兩個圓圈卻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這些應(yīng)該是“白帝”在酒肆用隨身攜帶的匕首刻出來的。他知道自己無法逃脫，也不可能與陳恭接觸，于是就用這種方式向陳恭傳達某種信息。

三人吃罷了酒，恰好塔樓上的司昏鼓“咚咚咚”響了三聲，再有半個時辰就要宵禁了，鼓聲是提醒所有居民都盡快回到自己家里去。三個人結(jié)了賬，各自拜別后朝三個方向走去。　

陳恭的家距離牛記不算特別遠，他想讓入夜的冷風把自己的酒氣吹散些，就一個人慢慢地踱著步回家。轉(zhuǎn)了幾個彎，忽然看到前面街角那家賣羊雜碎湯的小店居然還開著門。

“這位官爺，來喝些雜碎湯暖暖身子吧?！?/p>

老板從門里探出頭來吆喝一聲。陳恭擺擺手，示意不要，正待要走，卻猛然看到這家羊雜碎店前桿子上飄揚著一面臟兮兮的幌子；在夕陽西下的最后一抹余暉里，他可以看到幌子上有“羊湯”二字，而這兩個字被嵌套進了兩個首尾相連的黃色圓圈中。

陳恭如同被雷打過一般，這難道就是“白帝”臨死前要傳達的信息？難道說這家羊雜碎店就是“白帝”身后情報網(wǎng)中的一個環(huán)節(jié)？他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緒，然后走進了這家小店鋪。

這家店很小，大概只有普通人家一間半廂房那么大。屋子里面是一口碩大的鐵鍋，里面咕嘟咕嘟正煮著醬黃色的濃湯，灶邊的墻已經(jīng)被熏得油黑；鍋邊擺著一大堆做燃料的麥秸，不時有麥屑飛進鍋里，混雜在說不清是什么器官的羊雜碎中。房子大梁上則用鐵鉤掛著兩頭被切去了一半的羊，幾把木柄的薄刃屠刀擺在一旁，整個屋子充滿了羊肉的膻味。

“大人您請坐，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