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氣這件事真的很難說,有時候背運了,你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路跌跌撞撞。
我朋友老李是搞攝影的,有一次去西藏出差。對于搞攝影的人來說,去西藏就是去天堂。他盤算好了,去的時候坐汽車走青藏線,沿途可以拍很多旖旎風(fēng)光照,回來的時候坐飛機,可以在高空俯拍雪山。
一路上都還順利,完全是按照他的計劃行事,到了回來的時候,西藏的朋友給他買來了特別便宜的飛機票,好像只有三百塊錢到成都。老李大喜,以為自己交了好運,可他一上飛機就叫苦不迭。這是一架貨機,貨沒裝滿,就裝了幾個人。座位好像就是空降兵跳傘時坐的那種,面對面,背靠機艙。其實飛機里面環(huán)境艱苦倒沒什么,關(guān)鍵是舷窗有兩人多高,根本不可能搞俯拍。
老李想下去已經(jīng)來不及了,他還盤算呢,等飛到雪山頂上就站起來,舉著相機沒準(zhǔn)能夠著,要不就腳下再墊點行李。實際情況是,在雪山上空,飛機遇到了氣流,顛簸得厲害,別說站了,坐都坐不住。老李就這樣七葷八素地回到了成都。
坐飛機,是旅行中最容易考量運氣好壞的了。有一次我去公干,早班飛機,可到了機場卻被告知,我們的飛機晚點了,什么時候起飛不知道。我們一飛機的乘客被帶到機場的一個候機室,失去了人身自由,就那么傻坐著。不許抽煙,也不許出去。出于人道主義考慮,每兩個小時,我們一人能拿到一瓶礦泉水,中午還得到了一個盒飯。我對這樣的事情一點思想準(zhǔn)備都沒有,身上連本雜志都沒帶,無聊得開始數(shù)從門到窗子是幾步,窗子到門又是幾步。后來也不知道是幾點,我看到外邊有賣晚報的了,大喜過望,想去買報紙,卻被保安攔了回來。賣報紙的好像是在另一個區(qū)域,按機場的規(guī)定,我們這些已經(jīng)換了登機卡的人,是不能越過雷池半步的。
這還不算是最倒霉的。最倒霉的一次是在廣州。那次我和單位一個女同事一起出差。由于經(jīng)費有限,我們不得不住在一個像大車店一樣的招待所里。我們只包得起一個單間,就讓人家姑娘住了,我自己無所謂,睡在哪里都沉沉的,就選擇了二十多個人一間的大房。結(jié)果,晚上我被人掏了包,所有的公款被偷了個精光。
在早晨報案后,旅店的老板開始勸我們搬走,仿佛我們給他們帶來了不祥。我是真的急了,當(dāng)天就找到廣州的朋友借了錢,買了兩張直飛北京的飛機票。
那一次,我們真的體會到了什么叫船漏偏遇頂頭風(fēng)。下午到了機場,飛機還沒影呢,一看就知道要晚。等了兩個小時,人家告訴我們,飛機是技術(shù)故障,恐怕要等到晚上十點。
我們的正點起飛時間是四點,所以很多人都沒吃晚飯,打算回到北京再說,也正是因為飛機差一點不在飯點上,機場拒絕為我們這個航班的乘客提供任何吃食。我們就那么餓著,滿懷希望地等著夜晚十點的到來。
十點,我們終于登機了,飛機在跑道上緩緩滑動著,也像沒吃飽飯一樣,最后又停了??粘烁嬖V我們,還是有故障,還是不能飛,我們必須下飛機。就這樣,我們回到了候機室,而所有的行李,卻被留在了飛機上。一個多小時以后,大家被集體拉到廣州郊區(qū)一個黑黢黢的鎮(zhèn)子上,住進了比城里招待所還亂的一個賓館,這里到處都是誤機的乘客,整個前廳亂得像一鍋粥。
我的女同事偏偏在這個時候發(fā)燒。我是徹底急了,擠到前臺前,要求他們必須給一個單間,讓我的女同事住下。那個前臺的服務(wù)員白了我一眼說:“你是不是想和她一起住???你們有結(jié)婚證嗎?”我把記者證拍在他面前,頓時引起了群情激憤,大家此起彼伏地高喊著:“告他們!”“給他們曝光!”
這陣勢,估計前臺也見得多了,她把一個小牌推到我面前,上面寫著投訴電話的號碼,接著又把電話推過來,意思是讓我打。我在眾目睽睽之下打了,那個投訴電話根本就沒有人接。
在這一刻,饑寒交迫的旅客們妥協(xié)了。大家紛紛擠過來搶鑰匙牌,找到自己的床位后到處找飯轍。此時已近午夜,在這個不知地名的偏僻地方,哪里還有吃的?
有的人有些零食,但都和行李一起留在了飛機上。而我的女同事留了個心眼,在出機場的時候買了高價荔枝。我們就靠著荔枝,撐過了這個夜晚。
第二天凌晨四點,大家被叫起來,昏昏沉沉回到了飛機上。這次廣州之旅,如同噩夢一樣留在記憶中。
后來,我也曾經(jīng)多次碰到運氣不好的事情,但想起那天夜里的經(jīng)歷,就覺得沒什么。
民航的服務(wù)態(tài)度改善了很多,從媒介上看,至少投訴電話能打通了。但我對坐飛機仍然耿耿于懷,生怕厄運再次發(fā)生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