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長會進(jìn)行得還算順利。家長們并沒有很刁難我,只是提了一些無關(guān)痛癢的問題。如此這般,一晃幾天過去,轉(zhuǎn)眼就到了星期五。
林淼淼經(jīng)過操場時碰到了張子朗。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對方談起家長會的事情。
“今年的家長會終于快要結(jié)束了吧?”
張子朗的神情好像自己也負(fù)責(zé)畢業(yè)班的家長會似的,不過他只是體育老師,沒有擔(dān)任班主任的職務(wù)。林淼淼看著對方,笑了笑說:“是呀,今天晚上是最后一批?!?/p>
“開家長會的時候家長們難應(yīng)付嗎?”
“一般般吧。張Sir你怎么這么關(guān)心呢?”林淼淼又笑了一下。
張子朗有點兒不好意思,撓了撓后腦勺。
“不瞞你說,其實我還沒參加過家長會呢?!?/p>
“哦?”
“讀書那會兒,父母總是很忙,都沒有參加過我的家長會。所以我從不知道家長會是怎么樣的,總覺得家長會應(yīng)該是件很有趣的事情?!?/p>
“有趣?才怪!”林淼淼心想這大概就是張子朗很關(guān)心家長會情況的原因吧。她忽然有了一個想法,于是對他說,“既然張Sir你對家長會這么有興趣,不如今天晚上來我們班看看吧?!?/p>
“啊,可以嗎?”
“沒關(guān)系,反正不礙事,又是最后一晚了?!?/p>
“那真是太好了!”
男人高興起來,健康而年輕的臉龐,沾滿了陽光的味道。他身后是一群正在踢足球的高中生,青春的汗水蒸發(fā)在午后悶熱的空氣中,視線產(chǎn)生一種海市蜃樓般的幻象。
“我就去看看吧?!?/p>
“嗯,那今晚見了?!?/p>
林淼淼向他告別,忽然想起什么,又回過頭:“張Sir,校門口那條紅線還在呢,學(xué)校沒有找人清理掉嗎?”
“這個……我不知道啊,你不如去找找校工小李吧。”
“那好吧。”
林淼淼告別已轉(zhuǎn)身跑到操場上的張子朗,一個人沿著林蔭道朝校工宿舍走去。
校道上人來人往,有男生騎著單車呼嘯而去,長長的劉海兒飄揚在五月的綠葉下。天氣悶熱,她專挑樹蔭濃密的地方行走,盡管如此,不一會兒汗水仍然濡濕了她的發(fā)際。她一邊用手帕擦汗,一邊又想起校門口的紅線。
很奇怪,那條紅線好像比以前更紅了,像是用血畫上去的。那條紅線經(jīng)過悶熱天氣的蒸烤,似乎還散發(fā)出血腥的惡臭。林淼淼多希望能下一場雨,把那條紅線沖洗掉。
她對那條紅線莫名就有種畏懼感。
這種畏懼“蝸居”在她的心里,怎么也驅(qū)逐不走。
校工小李就在水龍頭邊洗著臉,他大汗淋漓的,好像剛做完什么苦力活兒,旁邊還有個清潔桶和拖把。
林淼淼走過去:“喂,小李,校門口那條紅線你清洗掉了嗎?”
小李聞聲回過頭,順手關(guān)掉水龍頭。大顆的水珠從他黝黑的臉龐上滴下來,他用手擦了一下臉:“哦,是Miss林呀!你剛才說什么?”
“我是問校門口的那條紅線……”
還沒說完,小李就嘮叨起來了:“那條紅線是吧?我剛才去洗過了。真是要命!也不知道是誰畫上去的,洗了我半天!難洗死了!”
辛苦勞動的青年人怨聲載道。林淼淼不知該說些什么,只得感謝他一句:“那真是辛苦你了。”
小李反而有點兒不好意思。
“沒關(guān)系,是我應(yīng)該干的?!闭f完,小李又說,“不過,好奇怪呀!”
“怎么了?”林淼淼好奇地問道。
小李又擦了擦下巴的水跡,才說道:“那條紅線呀,我昨天才清洗過,今天又出現(xiàn)了!真是折騰人!要是讓我捉到誰在惡作劇,他就死定了!”本來他還想加個“操”字,可是礙于林淼淼就在面前,他咽了咽口水,把那句臟話吞了回去。
林淼淼也沒說什么,轉(zhuǎn)身走了。待她走遠(yuǎn),校工小李又回過身,擰開水龍頭,他把水潑到身上,因為這天氣真的十分悶熱。
確實如小李所說,校門口的紅線洗干凈了。雖然地上還有些紅液的痕跡,但總算不那么顯眼了。林淼淼松了一口氣,多日來的壓抑情緒也煙消云散了。她想到今天晚上是家長會的最后一天,心情更加舒暢起來。天際微暗,黑夜與白天的交接時刻,晚上七點多鐘,街燈還沒亮起來,這條城市的主干道算不上有多繁忙。林淼淼騎著單車,披著微暗的夜色駛往學(xué)校。
黃昏落日,倦鳥歸林。美麗的畫面正在卷起,大自然的手慢慢地將墨水?dāng)U散成深濃的夜色。遠(yuǎn)處的天邊,幾顆星星偎依著月亮,淌著大顆的清淚。
剛轉(zhuǎn)過下一個路口,林淼淼便看到班上的楚瑜正在向一輛小汽車揮手道別。
“那是誰呀?”她騎過去笑著問。
“戴菲菲呀?!背せ仡^見她,也一笑。
“哦?!?/p>
林淼淼記得戴菲菲家里很富裕,爸爸好像是個房地產(chǎn)商。
兩個人一起騎著單車。
“老師,你知道嗎?戴菲菲喜歡葉爍呢!”
“啊?真的?”
“是呀,她還打算今天晚上就跟葉爍表白呢!”
“那不是很好嗎?”
“可是她太膽小啦!”
林淼淼笑了,她想起那個叫葉爍的男生,身高一米八幾,球踢得不錯,喜歡貝克漢姆,上課時愛偷看兵器和汽車雜志。他呀,因為長得太高,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因為長得太高,搞衛(wèi)生時總做一些“高難度”工作;因為長得太高,做早操時隨便往后一望就能看見他那張帥氣的臉。
他的確很受女孩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