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蒼顥尷尬地放開了靳冰越。
靳冰越亦站直了身子,擦了擦眼淚,朝著紅衣女子推門出去。說道:“木姐姐,你回來了?!?/p>
紅衣的木紫允再看了一眼暗影中的沈蒼顥,轉(zhuǎn)而對靳冰越道:“你托我找的靈芝我?guī)Щ貋砹?,你何時到我房里來取就是。呃,我經(jīng)過玄州時,聽人說,有一個自稱是藍沖的人,放言他認識一位名叫崔云光的女子,我想,這或許和你執(zhí)行的濯香令有關(guān)吧?江湖中已經(jīng)傳開了,說你任務(wù)失敗,并沒有找到真正的藍沖……”
“謝謝你。木姐姐?!苯酱驍嗔思t衣女子,道,“天色晚了,你長途跋涉,早點歇息吧,我明日再找你?!闭f罷,也沒有回頭,但眼神卻向后飄著,補充道,“明日,我便動身去玄州。”
§ 誰人共記,桃花塢
可是。
“事情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你為什么還不肯放棄追查?”沈蒼顥攔在靳冰越的臥房門口。靳冰越肩上掛著包袱,眼神倔強,含著沖沖的怒氣。
那已經(jīng)是第二日的正午。
靳冰越執(zhí)意要去玄州,她卻不給沈蒼顥解釋,解釋她那樣固執(zhí)不罷休的原因。她咬著牙仰臉望著沈蒼顥,問道:“你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崔云光要找的藍沖?你有沒有做那些陰險卑鄙的事情?你到底想掩藏什么?”
沈蒼顥卻仍是不肯正面回答,攔著靳冰越喝道:“你還有沒有把我當成這紅袖樓的主人?”
呵,我就是太將你當成我的主子,我所尊敬的仰慕的主子,所以,我多么希望這一切只是誤會,希望在這個世上能有另外一個符合藍沖的性格身世的人,希望你仍然是我心目中那光明磊落的樣子。所以,我必須去。靳冰越的心里成串成串的感喟,沒有親口對沈蒼顥說出來,只在眉眼間暴露了疲憊和溫軟。她掀開他的手,道:“我很快便回來?!?/p>
沈蒼顥怔怔地站在臥房門口,背對著靳冰越離去的方向。天光云影。他的模樣卻像是陷進了昏暗的暴風雨。
很快,靳冰越已在玄州城。即便江南已經(jīng)入了懨懨梅雨的四月天,玄州卻還帶著尚未盡消的春寒。但誰又說得清楚,那寒的究竟是身體發(fā)膚,還是人心。
靳冰越并沒有花費太多的時間,便找到了那個四處宣揚自己姓藍名沖的人。他住在城外的雞谷山。頗有點隱士的意味。靳冰越快馬加鞭地趕去,小心翼翼地走進屋前那片桃花林。簌簌的粉紅只有初開的跡象,嫩得仿如女子吹彈可破的肌膚。
在桃花林的盡頭,大門是敞開的。
靳冰越剛跨入門檻,突然覺得腳底一沉,地板居然塌陷下去,她整個人都掉進了深井般的圓洞里。頭頂繼而傳來陰險的笑聲,是一名男子。他問道:“來者可是崔云光?”靳冰越面不改色,冷笑道:“恐怕閣下要失望了?!?/p>
說罷,她仰頭看,首先看見的是一雙腳,踩在輪椅的踏板上。而那個男子低下頭來的面容也是完全陌生。她便問:“你到底是誰?”
“你不是來找藍沖的嗎?”
“你是藍沖?”
“呵,這世上的藍沖何止千萬,單憑一個名字,你就單槍匹馬的來,紅袖樓的靈蛇小主果真不是浪得虛名。”看來男子已經(jīng)猜出了靳冰越的身份。而江湖中關(guān)于靳冰越此次任務(wù)的失敗,說法也不一,有的是未必知道真相就以訛傳訛,所以,這男子或許還不知道紅袖樓已經(jīng)取消了這筆尋人的買賣。他問她:“崔云光呢,為什么她不來,她不是很想要藍沖的眼珠子么?”
靳冰越眼神一漾,心道,此人處心積慮,看來是沖著崔云光而去的,他興許還是知情人,便從他口里看是否能打聽出背后的故事也無不可。于是她避而不答,反問道:“你知道崔云光和藍沖之間到底有什么恩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