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人們所說的屬于精英的那類人。這就是劉剛和大宇見到張力軍的第一印象。
雖然西服外套已經(jīng)脫了,襯衣領(lǐng)口的扣子也隨意地解開,頭發(fā)稍顯凌亂,臉色也因為整夜沒睡而顯得有些憔悴。但張力軍那挺拔的身板,良好的儀態(tài)和不卑不亢的態(tài)度都顯示著他較高的學(xué)歷和良好的社會地位。資料上說他曾出國留學(xué),并任聘于一家國際大公司,三年前回國,現(xiàn)在是一家外企公司駐上海分公司及中國地區(qū)的總經(jīng)理。
雙方禮貌地問好,劉剛接過對方遞過來的名片掃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的頭銜讓人眼花。
張力軍并不傲慢,他語氣溫和而彬彬有禮。但這種人的傲氣是天生的,那種優(yōu)越和驕傲深入骨髓,會隨時隨地、自然而然地從他的一舉一動中流露出來。像這種人,就算他略顯疲憊,衣著凌亂地在和你說話,你也會有一種自己在聆聽上級指示的感覺。
大宇就不自覺地挺直了腰,劉剛還算正常,他看了大宇一眼,開始問:“張先生,你能描述一下當天的情景嗎?”
張力軍點點頭:“我的工作在上海,但家在濱海,因為工作的原因我經(jīng)常在幾座城市間來回跑,所以我太太就沒有跟我去上海,而是留在了濱海,她懷孕七個多月了,這段時間我都會盡量留在濱海照顧她,昨天下午大約五點的時候,我去接她下班,進辦公室的時候沒看到她,她的同事說看到她出去了,因為她的外衣、手提包都沒拿,我想她可能是去洗手間了,就在她的位子上等,我和Lucy也認識,就和她聊了一會兒?!?/p>
“Lucy?”
“Lucy是她的主管,也是她的上司,她們是好朋友,會經(jīng)常帶著家人聚會,所以認識。我等了一會兒,見Rozy還沒回來,哦,Rozy是李維的英文名,我和她的同事一般都這樣稱呼她。我有些著急,剛想去找,就聽見樓梯間有人在叫,我們趕過去,就發(fā)現(xiàn)Rozy她躺在樓梯下面,身下都是血。”
“當時大約幾點?”大宇問。
“我到達時大約五點,在辦公室待了約有十五分鐘,應(yīng)該是五點十五分左右?!?/p>
劉剛說:“你趕到時,她是醒著的嗎?”
張力軍搖搖頭說:“不,她已經(jīng)昏迷,我看到后,馬上讓人叫救護車,自己把她抱起來,下了樓。在車上,醫(yī)生做簡單急救的時候她曾醒過來一次,她說自己是被人推下去的。”
大宇說:“她沒說是誰嗎?”
“沒有?!睆埩娔樕y看地說,“她說自己當時是面對樓梯,所以根本沒看到身后的人。”
“現(xiàn)在她的情況怎樣?”
“手術(shù)已經(jīng)做完,孩子沒有保住,大人還在昏迷中?!睆埩姷淖齑皆谖⑽l(fā)抖,看得出他在竭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但還是有些難以自禁,“本來過完這個月她就要休假了,誰想到會發(fā)生這種事兒。警官,你們一定要抓住兇手。我不明白為什么會有人向一個身懷六甲的孕婦下黑手,現(xiàn)在孩子沒了,大人的身體也受到了很大的傷害,最重要的是醫(yī)生說Rozy的精神和心理都受到了很大的打擊,這上面的損失是難以估計的?!?/p>
劉剛扶了一下張力軍,等他稍稍恢復(fù)平靜才又問:“張先生,張?zhí)龅竭@種事兒我們也很難過,為了早點兒找到兇手我們需要你的支持,你能不能仔細地回憶一下你們夫婦有沒有什么仇人,或是最近與什么人有過節(jié)兒?!?/p>
張力軍想了想,搖搖頭:“我雖然在濱海長大,但很早就出國了,回來后大部分時間都在上海,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也都是和家人在一起,與濱海這里的同事都交往不深,鄰居也不熟,點頭之交罷了,根本沒有機會與別人有過節(jié)兒,更不用說仇人了?!?/p>
大宇說:“那你的太太呢?”
“她……”張力軍猶豫地說,“我倒是聽她抱怨過幾次,好像是和她同事有關(guān),但我想工作時同事之間難免產(chǎn)生不同的意見,這種事兒很平常,就沒有放在心上,如果真的是她的同事做的,那就太可惡了?!?/p>
劉剛說:“你記得她說的是誰嗎?”
張力軍想了想說:“她有時嘮叨,我總覺得煩,沒認真聽過,以前的事兒記不住了,最近她抱怨過他們那里新進的人員做事兒不用心,太滑頭。對了,她前幾天還說過辦公室里總是有人找她的麻煩,她懷孕了,卻老是有人在她進餐廳的時候開微波爐,把文件堆在她要走的過道上,還有一次差點兒被架子上掉下來的東西砸到。如果這些都是有人故意做的……”
劉剛止住了他的猜想:“張先生,你先不要多想,你說的這些情況我們會調(diào)查的,還有就是如果張?zhí)堰^來了,請立刻通知我們。”
張力軍說好,劉剛準備走了,忽然又回過頭來問了一句:“張先生,恕我冒昧,以你的收入養(yǎng)家應(yīng)該綽綽有余了,你們?yōu)槭裁催€要忍受著兩地分居的痛苦讓張?zhí)跒I海工作呢?”
張力軍一愣,苦笑著說:“這件事兒我也提過很多次了,讓她辭職跟我到上海去,可Rozy她就是不同意,她說女人也要有自己的事業(yè),她放不下自己干了快十年的工作?!?/p>
劉剛點點頭,與大宇一起告辭。這時,于政和齊洪正在案發(fā)現(xiàn)場,香港中路奇峰大廈12樓的樓梯間,現(xiàn)代人一般只會用電梯,與其他的寫字樓一樣,奇峰大廈的樓梯間已經(jīng)形同虛設(shè),沒人使用,所以也設(shè)計的狹長窄小,盡量不占空間,當然也不見陽光,一盞聲控燈發(fā)出幽暗的燈光,不一會兒就撲哧一聲熄滅了。
齊洪跺了跺腳,燈又重新亮了起來,兩人急忙借著這微弱的燈光觀察著環(huán)境。
這里沒有血跡,也沒有躺在樓梯下的孕婦,就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但的確有什么發(fā)生過了,于政來回走著,想象著當時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