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長得很快。再過3年,他就到達壯年了。它的路從這開始,確切地說,是從繁殖棚里開始,最終到達生命的頂峰。它會長到十五六歲,體重達到200磅,載上人飛奔,很壯美。"
"不容易吧?"凱爾茜評論道,"把這么嬌弱的動物變成一個運動員,應該不容易吧。"
"不容易。"娜奧米微笑了笑。她的女兒已經明白了。血緣的本能吧,她猜。"需要大量的工作,風險,經歷不斷的失望。但是很值得。每一次嘗試都是值得的。"她移了移帽子,讓帽檐遮住眼睛。"抱歉剛剛走開了這么久。蹄鐵匠很善談。是我父親的一個朋友。老朋友了。"
"沒關系。我并沒有期望你盛情款待我。"
"那你期望什么呢?"
"什么也不期望。暫時沒什么。"
娜奧米回頭看看正在哺乳的母馬,期望自己跟孩子也能那么容易地交流。"你是不是還為今天早晨的事情生氣呢?"
"生氣倒不算。"凱爾茜把視線從籬笆轉回來,凝視著母親的側面,"很困惑倒是真的。每個人都站在那兒旁觀。"
"你沒有啊。"娜奧米露齒一笑,搖搖頭。"我還真怕你會沖過去捅穿那個醉鬼呢。我很嫉妒,凱爾茜,你有那種無畏的本能反應。我當時就愣在那兒了。我有太多的畏懼,又沒有剩下足夠的榮譽感。半輩子前,我也會毫不猶豫的。"
她雙手抱肩,轉過來面對女兒,"你肯定在想為什么沒人叫警察吧。蓋比知道為什么。在他自己的地盤他也許會叫警察,也許不會。但是在這兒……唉,他知道我并不樂意再跟警察打交道。再也不想了。"
"跟我有關系嗎?"
娜奧米閉上眼睛。事實很簡單,那就是,她的一切現在都跟凱爾茜有關系了。"當初他們來拘捕我時,我并不害怕。我傲慢十足地以為,最后他們就會跟傻瓜一樣地發(fā)現,犯錯的是他們。而我,是一個英雄。坐在審訊室里,我也沒有害怕。審訊室里有一面長長的鏡子,灰色的墻壁,椅子硬得讓人坐不安穩(wěn)。"她睜開眼睛,"我坐得很安穩(wěn),開始是。我是查德威克家族的人。但是,慢慢地,逐漸地,畏懼爬上來,一寸一寸地侵占你。你可以將恐懼打退,但是不能徹底驅散。還沒從那個有長鏡和灰墻的可怕房間里出來,我就害怕了。"
她吸了一口氣,慢慢地平靜下來,提醒自己,她已經自由了。她已經擺脫了那個地方,卻不能擺脫記憶。"整個審判,那些頭條消息,人們的目光,都讓我害怕。但我不想流露出來。我一點兒也不想讓別人看出我有多害怕。然后他們讓你站起來,跟你同輩的陪審團準備宣布判決結果。判決結果。那個時候,你就再也打不退恐懼了。脖子像被掐住了一樣,不能呼吸。你站在那兒,裝著平靜自信的樣子,因為你知道,他們在看著你,每一只眼睛都盯著你。但是內心深處,你已經崩潰了。當他們宣布'有罪'時,你就像掉進了萬丈深淵。"
她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所以,你知道,我是不愿意再跟警察打交道了。"她沉默了一會兒,并沒有期待凱爾茜的回應。"你知道嗎,你小時候來過這兒的。我把你放在籬笆上。你總是很喜歡看那些小馬駒。"
"對不起。"她深深地覺得遺憾,"我不記得了。"
"沒關系??匆娔沁厱裉柕哪瞧ヱR沒?黑色的?它絕對是一匹冠軍馬。它剛出生時我就知道它一定能奪冠。時間會證明的,它也許將成為三棵柳最棒的一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