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決定重新把《泰爾》排出來，為了……（她的聲音在這里停頓了一下，然后就把要說的話跳了過去）所以有些事情我想用這種方式記錄下來。"

一個莫名其妙的開頭，孫鏡想。

"不知道誰會聽見我說的這些，我所要說的，都是我經(jīng)歷的，請試著相信。"說到這里，韓裳似乎深吸了口氣，然后，她的聲音終于變得平穩(wěn)正常，開始敘述她的經(jīng)歷。

"我叫韓裳，二十四歲，從小我就會做一些讓我極度壓抑的夢，內(nèi)容是關于半個多世紀前在一間屋子里進行的很多次聚會，還有住在上海摩西會堂附近的猶太人的生活（注1），那同樣也是我出生前幾十年的事了。近幾年這些很不愉快的夢變得頻繁起來，給我造成了嚴重的心理問題，所以我在上海戲劇學院表演系畢業(yè)后，并沒有立刻成為一名演員，而是去華師大考了心理學研究生。我以為可以通過心理學解決自己的問題。

"在……兩個月前。"敘述者的語氣在這里又有了些變化，"是啊，兩個月前，我覺得已經(jīng)很久了……只是兩個月。我認識了費城，他是費克群的侄子。"

聽到涉及了去年猝死的名演員，徐徐挑了挑眉毛，孫鏡則開始轉(zhuǎn)指環(huán)。

"那是在一個討論神秘主義的小型沙龍上，當時我還完全不相信這些東西，所以說了很多批駁的話。就是在當場，費城接到了警方的電話，告訴他費克群死了。葬禮后不久，費城找到了我，他的狀態(tài)很不好，說自己碰到了個大問題。我在沙龍上的那些話讓他想到從我這里尋求幫助，他想讓我分析一個……詛咒，想聽我告訴他，所發(fā)生的一切都可以用心理學解釋，一切都不是真的。

"我沒能辦到，我想這些事情對我來說，大概是注定要發(fā)生的。詛咒的源頭是茨威格，就是上世紀初很紅的那個德語作家。在他一九四二年自殺之前，寫了本自傳。自傳里提到了這個詛咒，關于他寫的劇本。他認為正是自己寫的劇本，造成了三位當時最著名的舞臺劇明星演員，和一位導演的死亡?？偟膩碚f，只要是他寫的劇本，在正式演出之前，劇組成員里總會發(fā)生不幸。這導致茨威格最后完全放棄劇本，轉(zhuǎn)向小說和傳記創(chuàng)作。而費城在幫叔叔整理遺物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一份茨威格從未公布過的劇本手稿，也就是《泰爾》。"

聽到茨威格的名字，孫鏡和徐徐就都想到了《泰爾》這出戲，韓裳果然隨后說到了《泰爾》，一個已經(jīng)死去的人在說一個會讓人死去的詛咒，這不由得讓他們開始心寒。

"費克群已經(jīng)著手準備排演《泰爾》，然后就哮喘發(fā)作死了。而費城打算接著把《泰爾》排出來，自己做導演和男主角，并且請好了夏綺文當女主角。"

聽見夏綺文的名字，兩個人的心里又是一抽。這是個和費克群同樣有名的女演員，也已經(jīng)死了，就在費克群后不久。

"在一切就緒之后費城才從茨威格的自傳里發(fā)現(xiàn)這個詛咒，開始擔心自己的安全。但整個劇組已經(jīng)運轉(zhuǎn)起來，他舍不得也沒辦法停下。于是他來找我，當時他可能只是想得到些心理學方面的安慰。我當然不相信真有這種詛咒，巧合或是一些能給人造成傷害的心理壓力和暗示，當時我好像是這么想的。呵呵……"音箱里傳來一聲讓聽者心驚肉跳的輕笑，"很快事情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