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指指根戴著玉戒的地方濕漉漉地滲出了汗,孫鏡把戒指褪下來擦了擦,又重新戴上,走下戲院的臺階。
然后他轉(zhuǎn)過身,見到徐徐還站在臺階上,就問:"你還記不記得,我說巫師頭骨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
徐徐撇了撇嘴,沒搭話。
"你看過那部片子嗎?"
"《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那個電影拍了好幾集,就第一集好看。"徐徐猶豫了一下,也走下臺階。
"所以其實那些任務(wù)都被完成了。"
最后兩級臺階徐徐是一步跳下來的,她摘下墨鏡,眼睛閃閃發(fā)亮。
"你答應(yīng)了?你想到辦法了?"她語氣里除了驚喜還有些不敢相信。
"我不和徐大炮搭伙。"孫鏡說。
"我不是徐大炮,我是徐徐。"徐徐大聲回答。
像是在做擔(dān)保,她"啪"地立正,兩條穿著黑絲襪的長腿并攏,高跟鞋在地面上敲出響亮的聲音。
"哎喲。"她叫起來。
"怎么?"
"剛才跳下來的時候扭到了,鞋跟太高。"徐徐彎下腰去揉著腳踝。
孫鏡嘆氣。
徐徐直起腰來的時候,肚子發(fā)出"咕"的一聲。
"吃飯吃飯,我請你吃很好吃的牛排。"她說。
"我沒胃口。"
"我也沒胃口,這樣最好,點一人份就夠了。"
"事情都扔給我,那你干些什么?"從牛排館出來的時候,徐徐抱怨。
"我負(fù)責(zé)告訴你怎么干。"孫鏡回答。
"切。"徐徐揮了揮手,帶著一臉的笑容離開了。
她拐過街角,越走越慢,最后靠著一個電話亭停了下來。
她的笑容已經(jīng)不見,呼吸也沉重起來,手指在電話亭的玻璃門上無意識地敲擊著。
就這么站了一會兒,她把墨鏡重新戴起來,整了整棒球帽的帽沿,順著來路,慢慢走了回去。
經(jīng)過海報的時候,孫鏡又多看了一眼。和徐徐一樣,他也選擇了原路返回。小街的街口多停了兩輛警車,依然有圍觀的人。
那個叫韓裳的女人當(dāng)然已經(jīng)不在地上,只剩一個白筆畫的人形。
但血還觸目驚心地凝在那兒。
旁邊一個中年人被帶上警車,臨上車的時候還在用上海話解釋著:"阿拉屋里的花盆都放的老牢的呀,哪能會掉下來,各個事體真是……"
"讓開了讓開了。"警官對圍觀的人群喊,然后他抬起頭對四樓陽臺上站著的警察叫道:"再試一次。"
陽臺向外搭出塊放花草的木板,在一盆吊蘭和一盆月季之間,有個明顯的缺口。缺口處留著泥印子,一塊普通的紅磚現(xiàn)在被豎著放在泥印上,一根手指點在磚后,輕輕前推。
紅磚在空中緩慢地翻滾著,迅速墜落,和人行道碰撞的瞬間迸散成大大小小的碎塊。
下面的警官轉(zhuǎn)頭問旁邊的一位居民:"剛才真的沒風(fēng)?"
"好像有一點。"那老人又不確定起來。
落點不對?孫鏡立刻明白了這個簡單實驗的用意。
現(xiàn)在警察的眼睛倒都很毒啊,居然發(fā)現(xiàn)了花盆原本位置和掉落位置并非垂直,有小小的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