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專家席上的家伙靠這個節(jié)目不知賺了多少，把假貨在電視上鑒成真的，再報個高價，回頭轉(zhuǎn)手賣掉。這種手段他們會的多著呢，整個節(jié)目組都心知肚明，這么多的油水，不刮一刮怎么行。我說，你不會開著錄音筆吧。"

"不用那么費事，現(xiàn)在手機都有錄音功能。一副替天行道的口氣，我怎么聽說，這個節(jié)目最初是要請你去當(dāng)青銅器和甲骨文鑒定專家，后來覺得你沒有教授研究員之類的頭銜，又太年輕，才換了這個鐘鼎文的？"

孫鏡臉上的笑容不見了："看起來今天我們不是偶遇啊。"

"我請你喝下午茶。"

咖啡桌上，小巧的紅色手提電腦擺在兩個人都能看清的位置。

"在國際古董市場上，這幾年甲骨的行情越來越好，幾個拍賣行對今后相當(dāng)一段時間甲骨價格的預(yù)期都很樂觀。明年三月份，倫敦伯格拍賣行要進行一場甲骨專場拍賣會，拍品的征集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了。"

孫鏡慢慢轉(zhuǎn)動盛著濃縮咖啡的骨瓷小杯，似乎只想當(dāng)個旁聽者。

"國際甲骨市場上現(xiàn)在都是碎甲骨，高價值的完整甲骨幾乎看不見。近幾十年國內(nèi)流出去的甲骨少，海外的大片甲骨都在博物館或大收藏家手里，但要辦好這場拍賣會，至少要有幾件壓軸的珍品才行。對于能提供"好貨"的賣家，拍賣行開出了優(yōu)厚的條件，比如免除拍賣費，并且以某些方式來保證不會流拍。"

徐徐一邊說一邊看孫鏡的表情，結(jié)果讓她很失望。

"有客戶，有好價錢，只要搞到貨就行。你是行家，在國內(nèi)能不能收到好東西？運出去我來想辦法。今天那塊東西不敲掉多好，你知不知道送出去拍賣的錢會是那點賠償金的多少倍？"

"國內(nèi)的情況和國外差不多。好東西都在博物館里，藏家手里也有少量的好貨，但都不可能拿出來。"孫鏡開口說。

"那你的東西是從哪兒來的？"

孫鏡一笑，搖搖頭，不說話。

"不能告訴我嗎？"徐徐抿起嘴，很認(rèn)真地注視孫鏡，眼睛里的神情單純得像個天真的十歲小女孩。

孫鏡聳聳肩。

徐徐用舌尖舔了舔嘴唇，放松了的雙唇立刻變得飽滿亮紅。她上身朝孫鏡傾過去，眼角稍稍向上翹起，多出了一抹二十歲女孩都不會有的意韻來。

孫鏡忍不住笑了。

徐徐"砰"地靠回椅背上，恨得磨了磨牙。

"好吧好吧，我也做過功課，情況就像你說的那樣。"徐徐把孫鏡的甲骨放到一邊，照原計劃說了下去。

"不過呢，大多數(shù)的甲骨珍品還是藏在國內(nèi)，他們的主人愿不愿意出手并不重要，我們可不是古董販子，不是嗎？"

徐徐說著，擺弄了幾下她的電腦，屏幕上出現(xiàn)了些圖片。

"這些是我搜集的足夠份量充當(dāng)柏格拍賣會壓軸大戲的甲骨。這是小屯村二號坑出土的商王卜獵牛肩胛骨，現(xiàn)藏在遼博；這塊龜腹甲是……是……"

"一九九一年，安陽花園莊出土，現(xiàn)在安陽殷墟博物館。"孫鏡淡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