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安排在一家炭火生烤羊腿店。肖望張羅著吃本地特色菜，方木對吃吃喝喝的事情不在行，就近找了一家新開的店面。好在肖望也不怎么挑剔，喝著啤酒，吃著羊腿，忙得不亦樂乎。

邊平?jīng)]有參加這個飯局，方木很了解他的想法：肖望算是方木的熟人，沒有旁人在場，更容易溝通些。

酒過三巡，羊腿也吃了大半只。肖望心滿意足地抹抹嘴巴，似乎意猶未盡。

“真香，到底是省會啊，S市那種小地方可找不到這樣的店……哎呀！”肖望一拍腦門，“王局和鄧支隊(duì)，還有徐桐，托我給你帶了東西呢，喝點(diǎn)酒，我差點(diǎn)給忘了。”

“嗯？”

“軟棗?！毙ね麖陌锾统鲆粋€大塑料盒子，“我們S市山里的特產(chǎn)，你肯定沒吃過?！?/p>

“太客氣了?！狈侥窘舆^盒子，“回去替我多謝他們?！?/p>

“這是小意思?！毙ね粨]手，“你可是幫了我們大忙。”

“應(yīng)該的。”方木笑笑，“案子怎樣了？”

“進(jìn)行得挺順利?！毙ねc(diǎn)燃一根煙，又遞給方木一根，“不過據(jù)說梁澤昊和裴嵐之間弄得挺緊張?！?/p>

“哦？”

“裴嵐被人拍了那樣的錄像，梁澤昊心里能痛快么？”肖望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聽說裴嵐剛被救出來，梁澤昊就私下里委托醫(yī)院給她做婦科檢查?！?/p>

方木想起那天梁澤昊在樓梯上的神秘樣子，心里一陣惡心。

“做男朋友的，那時候應(yīng)該多安慰裴嵐才是?！狈侥緭u搖頭，“這小子太不男人了?！?/p>

“咳！”肖望彈彈煙灰，“這種人的心態(tài)，我們是理解不了的。”

方木聳聳肩膀，“在C市能工作多久？”

“現(xiàn)在還不知道，我估計(jì)案件送到法院之后，我們也就該回原單位了?！毙ね麥愡^來，低聲問道，“據(jù)說出事的是個副局長？”

“嗯?！?/p>

“他殺了人？”

“涉嫌殺人?！狈侥救滩蛔〖m正道，“給你安排什么任務(wù)了？”

“估計(jì)是外線調(diào)查。”肖望略略嚴(yán)肅了一些，“看起來，這次上頭很重視，調(diào)查組的人大多是C市市局之外的人——外人調(diào)查，大概能放開些手腳?！?/p>

“嗯?！狈侥緹o奈地點(diǎn)點(diǎn)頭，“這樣的局面，恐怕在本市還是第一次?！?/p>

“我也奇怪了，”肖望突然笑笑，“高官落馬，多數(shù)是因?yàn)槭苜V、徇私枉法什么的。動手殺人，倒是第一次聽說?！?/p>

“是啊?！狈侥径⒅矍耙琅f紅亮的炭火若有所思，“這就是需要我們?nèi)ゲ榍宓氖虑榱??！?/p>

“不管怎么說，能再次跟你合作我很高興?！毙ね嵵仄涫碌厣爝^手來，“我相信，咱們倆在一起，能干成大事?！?/p>

方木笑了，在那團(tuán)滾熱的火焰上方握住了肖望的手。

紅燈。

梁四海規(guī)規(guī)矩矩地把車停在等候線以外。此刻的他看起來和那個坐在寬大老板臺后面的梁總判若兩人—— 一身工裝，頭戴棒球帽，宛若一個普普通通的貨車司機(jī)。

這個紅燈持續(xù)的時間比較長。他伸手打開工具箱，里面塞著幾盒香煙。梁四海猶豫了一下，挑選了最便宜的云煙，抽出一支點(diǎn)燃。很快，煙霧在完全密閉的駕駛室里彌漫開來。他并不喜歡煙草的味道，只是在特別需要保持清醒的時候才會抽上一根。

此刻就是。

紅燈變綠。梁四海立刻掐滅香煙，心想找到機(jī)會就把那幾盒軟包中華和蘇煙扔掉—— 一個貨車司機(jī)抽如此高檔的煙，會讓人起疑心的。

他親力親為，就是不允許這一過程有任何紕漏。

發(fā)動汽車的那一刻，他似乎聽到后面的車廂里傳出某種聲響。他立刻緊張起來，仔細(xì)去聽，那聲響似乎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后面的車已經(jīng)不耐煩地按起喇叭，梁四海迅速調(diào)整表情，發(fā)動汽車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