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支手槍。

“你他媽終于回來了?！背謽屨叩穆曇魞春?，“說說吧，到底怎么回事？”

“嗯？”另一個(gè)聲音響起，“放開他。他不是丁樹成。”

方木立刻知道那是誰了。

背后的重壓很快就減輕了。方木正要掙扎著爬起來，突然眼前一黑，他馬上意識到自己被蒙在了被子里，隨后，他被人推倒在臥室的地板上。

方木急了，連蹬帶踹地從被子里鉆出來，發(fā)現(xiàn)臥室里已經(jīng)空無一人。他奔出門去，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正從樓下傳來。方木三步并作兩步地跑下樓去，剛一沖出門口，就看到一輛深藍(lán)色的桑塔納轎車發(fā)動(dòng)起來。他顧不得許多，一步跳到車頭前，張開雙臂……

一陣橡膠摩擦地面的刺耳聲響后，桑塔納轎車緊急剎車，緊貼著方木停了下來。

方木感覺后背一下子沁出了冷汗，他咬了咬牙，上前一步拉開車門，把正要破口大罵的駕駛員拽了出來，又伸手拔下車鑰匙，一揚(yáng)手扔了出去。

駕駛員傻了，忙不迭地跑到路邊的草叢里尋找鑰匙。方木手指后座：“鄭霖，下來！”

C市公安局刑警支隊(duì)副支隊(duì)長鄭霖鐵青著臉，拉開車門走了下來。

“你干什么？”鄭霖重重地甩上車門，“鬧夠了沒有？”

“這是我要問你的問題！”方木逼視著鄭霖，“你為什么會(huì)在這里？”

鄭霖沒有回答方木的問題，而是上前一步，低聲問道：“老邢跟你說什么了？”

方木一愣，隨后就明白了。

“你跟蹤我？”方木的手指幾乎要碰到鄭霖的鼻子，“胡英偉也是你們打傷的？”

駕駛員已經(jīng)找回了鑰匙，怒不可遏地沖到方木面前揮拳欲打。鄭霖喝止了他，之后有些無奈地對方木介紹說：“小海。”隨后，又朝從副駕駛的位置下來的另一個(gè)男人努努嘴，“阿展——都是我們隊(duì)里的。”

方木冷冷地打量著他們?nèi)齻€(gè)，小海和阿展也充滿敵意地回望著他。

“恐嚇被害人家屬、非法搜查?！狈侥镜吐晢柕?，“你們想干什么？”

“這與你無關(guān)?！编嵙睾唵胃纱嗟鼗卮鸬?，“你先告訴我，老邢跟你說什么了？”

“這與你無關(guān)！”方木毫不退讓。

“這事兒你管不了?！编嵙匕櫰鹈碱^，“你最好告訴我們。”

“你先說你想干什么？！”

鄭霖臉上的肌肉可怕地鼓起來，他盯著方木看了幾秒鐘，也許是意識到方木不可能告訴他實(shí)情，臉上的表情由憤怒漸漸變成無奈。他揮揮手示意小海和阿展上車，這次方木沒有阻攔他，側(cè)身閃到了一邊。汽車即將發(fā)動(dòng)時(shí)，鄭霖從車窗里伸出一只手，強(qiáng)硬地指著方木說道：“我警告你，別亂來?！?/p>

方木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本來事情已經(jīng)夠復(fù)雜了，又冒出這三個(gè)人。坐在車?yán)?，方木突然感到筋疲力盡。鄭霖是他的老相識了，在教化場一案中，他們還曾有過默契的合作。換作別的時(shí)期，方木一定會(huì)對他寄予極大的信任?？墒窃诶闲系氖虑橹?，他突然覺得所有的人都黑白莫辨。鄭霖在做的事情，顯然和老邢有關(guān)。而方木的一舉一動(dòng)，也都在鄭霖的監(jiān)控之下，所以他才能在胡英偉和丁樹成家里搶先一步。鄭霖想干什么，方木無從知曉，但能夠肯定的是，調(diào)查老邢的事的人，已經(jīng)不止方木一個(gè)。

該信任誰，又該提防誰，已經(jīng)完全亂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