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廳堂,我走到一處幽寂的水池邊坐下,緊緊握著杯子的手隱隱顫抖著,聽著池水潺潺之聲,我的腦海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的幻想破滅了。眼前仿佛依舊出現(xiàn)杜馨與慕西站在一起時,他們臉上的笑容,竟是那么般配。
也許,早該放手的。
記得當年慕西的媽媽單獨找過我,沒有說一句話直接丟下一包用牛皮紙包著的錢,拿著那些錢的時候我分明看見她眼底那濃郁的鄙夷,她看不起我。
當我將錢還給她的時候,她的眼底凈是好笑,只說:“不要為那可笑的自尊而拒絕我的錢,我調(diào)查過了,你家需要錢。”
雖然對她有畏懼之心,但是我還是低聲回道:“即使我家里缺錢也不會要你的施舍,錢,我們自己會解決。慕西,我是真心喜歡他的。”
她冷笑:“我的兒子自小優(yōu)秀,真心喜歡他的女孩多的能有幾個連,但是她們喜歡的不只是他這個人,還有他的家庭。而你,有個嗜賭如命的媽媽,一個沒出息的爸爸,拿什么資格來說真心喜歡我兒子,你掂量掂量自己,配嗎?”
憤怒與羞辱頓時沖上心頭,我提高了音量:“我喜歡的只是慕西這個人,若有朝一日他成為一個窮小子我依然會喜歡他。“
“可我的兒子卻不可能會要一個窮丫頭?!?/p>
一句話徹底否決了我與慕西之間的感情,那時我不信,激動地對她說:“有錢就很了不起嗎?有些情是金錢買不到的!”
后來才明白,有錢真的很了不起。
那時我真的還是個不懂事的小丫頭,執(zhí)迷不悟地沉浸在自己的愛情幻想中,天真地以為我們能像電視劇里那轟轟烈烈的愛情一般,沖破重重阻礙最終能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幻想終究還是要回到現(xiàn)實,我忽略了別人口中的“門當戶對”。
到今日我才徹底明白,門當戶對有多么重要。
“你覺得他們不般配嗎?”一個極富滄桑的聲音讓我一顫,手中的杯子猛然摔碎在地,我慌張地蹲下身想要收拾碎片,“一個杯子而已,不必緊張?!?/p>
我的雙手僵在半空中,仰頭看著一名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一身華貴的西裝,手中端著一杯雞尾酒,含著淡淡的笑意俯視著我。然后從口袋中取出一條雪白的手絹遞給我,“擦擦你的眼淚吧。”
木然地接過手絹,將臉上的淚水抹去,不敢再看他。
這個男人雖然笑得滿眼溫和,但是眼中卻有著精練老到。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覺得他們不般配嗎?”他緊追不放地問。
“般配,真的很般配。”我低聲回答。
“那你為什么哭?”
“覺得他們……太幸福了,勾起了我的回憶?!?/p>
“那一定是不愉快的回憶了?!?/p>
我與他的交談就在這一句話后戛然而止,悠揚的輕音樂綿綿不絕地傳來,我再次抬頭時,身邊那個中年男人已經(jīng)沒了蹤影。
忽見杜若跌跌撞撞地朝這邊走來,一張風情嫵媚的臉上凈是悲傷與心寒,我立刻上前扶住她:“杜若,你怎么了?”
她臉色慘淡地看著我許久,像是被人控了心的傀儡,空洞地說:“他說自始至終對我都是做戲,他從來沒有真正愛過我,還讓我不要再去糾纏他,若是讓他老婆知道了,他如今所擁有的一切都會從他的生命中徹底消失……原來,從頭到尾都是我在自作多情,看不透的那個人還是我。”
我自然知道杜若口中的“他”指的是誰,原來她今夜懇求我陪她來是為了振東,她知道振東肯定會出席這場晚會,她只是想要一個解釋。也許她早就料到那個解釋會給她失望,但是她還是來了。
不要糾纏他,否則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會消失……
慕西一定也不希望我再去糾纏他,他已經(jīng)找到了那個與他門當戶對的女人為妻,而我與他只是兩個世界的人。
我說:“杜若,走吧……如果你真的愛他就放手吧,解脫他,也解脫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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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杜若早早離開了晚會,沒有人會注意到兩個與這場晚會毫不相干的人離開了。杜若說她想醉,我說我也想,于是我們來到了夜攤,只點了一箱啤酒。夜幕低垂,星空中閃耀著點點繁星,路過的行人走到這家夜攤都會紛紛側(cè)目,望著兩個穿著禮服的女人在夜攤里買醉,竊竊私語。
杜若每回舉杯都要與我干杯,接著一口飲盡后就會自言自語一番,偶爾看見她眼角滑落的晶瑩淚珠,我沒有安慰她,因為此時的我們都需要屬于自己的空間,用酒精來麻痹自己的心。
突然,一輛寶馬停在我們身邊,我與杜若都側(cè)眼望去,只見擋風玻璃被慢慢放下,一張散發(fā)著獨特魅力的臉呈現(xiàn)在我們的視線中。
“上車!”兩個冷硬的字眼由他口中蹦出。
我和杜若就像是接到命令般,恍恍惚惚地上車了,隨著這輛車絕塵而去。
杜若壓低聲音問我:“他是誰?”
我也壓低了聲音回她:“我的頂頭上司,韓總?!?/p>
原本微醉的她像是突然清醒了過來,馬上端正坐姿,不時用余光打量前座的韓旭:“那個,韓總,您在前面放我下來?!?/p>
韓旭不說話,穩(wěn)穩(wěn)地停車,然后杜若優(yōu)雅地下車,下車前還向我使了個眼色,極為曖昧。
車子又開動了,我們一路無言,車廂內(nèi)還彌漫著那濃郁的酒氣,氣氛冷到極致。我也不禁疑惑,韓總怎么就會這樣巧的在路邊攤遇見了我,他這樣的人不是該出現(xiàn)在那些高級場所嗎?
回到別墅,他一語不發(fā)地上樓,我像個小媳婦似的慢悠悠地跟隨在后邊,當他進入房間時,我知道噩夢又要來臨了。
只見他走進浴室,出來時已多了一條浴巾,他將雪白的浴巾朝我狠狠摔來,我立刻接住,卻能感覺到浴巾打在臉上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