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15

石萍沒想到李副鄉(xiāng)長會來看她。石萍剛吃完早餐，想去肖莉莉家看看，李副鄉(xiāng)長就伙同朱校長還有學校的那個保衛(wèi)科科長胡大龍一起來了。他們一伙兒是由李美鳳引上樓來的。李副鄉(xiāng)長長得富態(tài)，那張臉上除了肉還是肉。

李副鄉(xiāng)長一見到石萍就笑著說：“石記者，你架子好大呀，來我們鄉(xiāng)了也不來找我們，是不是嫌我們的廟太小了呀？”

石萍見到鄉(xiāng)官，有些局促，她不喜歡和當官的打交道，可干她這一行不和這些人打交道是不行的。她知道自己回避不了，就說：“李鄉(xiāng)長是個大忙人，我怎么好給你添亂呢？”

朱尚文在一旁說：“李鄉(xiāng)長的確忙，正鄉(xiāng)長和書記都去赤板學習了，他一個人在家，很多事務(wù)的?！?/p>

李副鄉(xiāng)長說：“再忙也要來看看石記者呀，石記者是關(guān)心我們鄉(xiāng)才來的呀?！?/p>

石萍說：“李鄉(xiāng)長，其實你不用管我的，我不希望給你們添亂?！?/p>

李副鄉(xiāng)長說：“添什么亂呀，我們這個窮得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你們這些大城市里的記者請都請不來的呀！你來了，是好事。可要好好地替我們宣傳呀！”

就這樣，說官話的說官話，打哈哈的打哈哈，一來二去，半個多小時就過去了。李副鄉(xiāng)長臨走時，交代李美鳳一定要招待好石萍，要讓石萍吃好住好。他還對石萍說，有什么困難找他，他一定解決。他們走后，石萍有點茫然，她不知道李副鄉(xiāng)長來的用意，他和她說了半個多小時，沒有一句話提及肖莉莉的死，更多的是讓她要宣傳他們鄉(xiāng)的窮困，還要她寫文章為他們鄉(xiāng)招商引資。石萍一個人啞然失笑。

16

石萍問秀秀：“你知道肖莉莉的家在哪里嗎？”

秀秀點了點頭。

石萍笑著對坐在那里嗑瓜子的李美鳳說：“李所長，能不能讓秀秀領(lǐng)我去肖莉莉家？”

李美鳳吐出一個瓜子皮，說：“秀秀，你帶石記者去吧。帶到肖莉莉家后你就趕緊回來，衛(wèi)生還沒打掃呢?！?/p>

秀秀答應(yīng)了一聲，然后就領(lǐng)石萍去肖莉莉家。肖莉莉的家離鄉(xiāng)政府招待所不遠，秀秀領(lǐng)石萍走的小道兒，不一會兒就到了。一路上，村民們用怪異的目光看著石萍，仿佛她是馬戲班里的猴子。石萍覺得村里有種氣味在蔓延，可說不清那是什么氣味。

秀秀指著一幢兩層樓的新樓房對石萍說：“那就是肖莉莉家?！?/p>

石萍就對秀秀說：“你回去吧，我知道了。”

秀秀就走了，她邊走邊回頭看石萍的背影。

在路上時，石萍從秀秀的嘴里了解到了一些有關(guān)肖莉莉家里的情況。其實，肖莉莉一直是和她奶奶相依為命。因為她母親和別人私奔了，而她父親在外地做生意，也在外地娶了新妻，基本上不回家。但肖莉莉的父親為他母親和女兒蓋了一幢新樓，還存了一筆讓她們花不完的錢在銀行里，存折放在肖莉莉的奶奶那里，他是用肖莉莉的名字存的錢。

石萍走到了那幢新樓的門口。新樓的旁邊都是老式的民房。門關(guān)著，石萍敲了敲門，問道：“里面有人嗎？”杉木大門吱呀一聲開了。石萍吃了一驚，開門的正是和她一起從西縣坐農(nóng)用車到水曲柳鄉(xiāng)村的那個老太太。

老太太用一種顫抖的聲音問她：“你，你找誰？”

石萍緩過神來，望著老太太空洞的雙眼說：“你是肖莉莉的奶奶吧？”

老太太就讓石萍進了屋。

別看老太太老了，但屋里還是收拾得干干凈凈、井井有條。在廳堂的神龕上放著肖莉莉的遺像，遺像兩邊放著兩束白色的菊花。這是石萍第一次看到肖莉莉的照片。肖莉莉確實是個美人，那明亮的雙眼，彎彎的眉毛，挺直而秀氣的鼻子，那嘴巴長得很甜，兩邊微微上翹，看上去可愛而又活潑。石萍心里十分的遺憾和感傷，這樣一個女孩子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