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什么情況？”

博斯掏出筆記本，邊翻邊說。他舉出了在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的一些異常：死者的手指被折斷，管子里沒有明顯的痕跡，死者上衣被掀起來蒙住了頭部。

“他口袋里有一套注射用品，我們還在管子里找到了‘爐子’，但我還是覺得不對頭。依我看，讓他送命的應該就是打在胳膊上的那一針。其它的疤痕都是舊的。他已經(jīng)好多年不在胳膊上注射了?！?/p>

“你說的沒錯。除了胳膊上那個新鮮的針眼，他全身只有腹股溝處的針眼是最近留下的。大腿內(nèi)側(cè)。想極力隱瞞毒癮的人往往會在這種地方注射。但是，這也可能是他復吸后第一次在胳膊上注射。還有什么線索？”

“他抽煙，這我可以肯定。但尸體身上連包香煙都沒有?！?/p>

“會不會是有人在你們發(fā)現(xiàn)尸體前把香煙給拿走了？那些撿垃圾的？”

“有可能。但為什么只撿了煙，卻沒有拿走針管？還有，他住的公寓被人搜過?！?/p>

“可能是認識他的人干的。想翻出他藏在屋里的毒品?！?/p>

“這也有可能。”博斯把筆記本往后翻了幾頁，“過濾用的棉布上有淡褐色的結(jié)晶。黑焦油海洛因我見得多了，它們會把過濾棉弄成深褐色，甚至染黑。他胳膊上注射的海洛因看起來是高檔貨，可能來自海外。這不符合他的生活狀況。這種東西是有錢人用的?！?/p>

薩拉查想了一會，然后說:“這些都只是推測啊，哈里?！?/p>

“還有最后一個情況――我正在往這個方向查――他和一起搶劫案有關(guān)?！?/p>

博斯簡單給他介紹了一下手鐲的有關(guān)情況：手鐲先是在銀行保險庫中被盜，后來又在當鋪被偷走。雖說薩拉查只負責案件中的法醫(yī)學問題，但博斯一直都很信任他。而且，和薩拉查說說案件的其它細節(jié)往往會有意料之外的收獲。他們倆在一九七四年就認識了。當時，博斯還是個巡警，薩利也剛剛當上法醫(yī)助理。那一年，警察在市中心南部東五十四街附近和共生解放軍①交火，一棟房子被燒成白地，瓦礫堆里留下了五具尸體。博斯被派到現(xiàn)場維持秩序，防止人群涌入。薩拉查的任務則是在一片焦土里東尋西找，看看是否還有第六具尸體――帕蒂?赫斯特②。他們倆在那兒一起呆了三天，最后薩利放棄了，博斯贏了――他和薩利打賭，說帕蒂還活著。

博斯說完手鐲的情況，薩利對比利?梅多斯之死“并不神秘”的擔心似乎被打消了。他好像一下子興奮了起來。薩利轉(zhuǎn)向旁邊堆滿了手術(shù)器械的小車，推著它來到解剖臺前。他打開聲控錄音機，拿起一把手術(shù)刀，一把普通的園林剪刀，說道：“好吧，咱們開始干活?！?/p>

博斯往后退了幾步，免得身上被血濺到。他靠著的臺子上有一個托盤，里面全是刀子、鋸子、手術(shù)刀片之類的東西。他注意到托盤側(cè)面貼著個標簽：需打磨。

薩拉查低頭看著比利?梅多斯的尸體，說：“死者為白人男性，發(fā)育良好，身高六英尺九英寸，體重一百六十五磅，身體狀況與所稱的四十歲年齡基本符合。尸體未經(jīng)冷凍，尸溫低，尸僵已完全形成，尸斑主要集中在身體背側(cè)?！?/p>

博斯先看了一會兒薩利做事，然后就注意到器械盤旁邊的臺子上放著一個塑料袋，里面是梅多斯的衣服。他把袋子拿過來，剛打開封口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尿臊氣。他想起梅多斯住的公寓里也有這股味兒。博斯找到一副乳膠手套戴上。薩拉查還在繼續(xù)描述尸體情況。

“左手食指骨折明顯可見，無皮外傷、紅腫或瘀血?！?/p>

博斯回過頭，看到薩拉查一邊沖著錄音機說話，一邊用手術(shù)刀柄撥了撥那個斷掉的指節(jié)。接下來他說到了皮膚上的刺痕。

“尸體兩側(cè)大腿的內(nèi)上部及左臂內(nèi)側(cè)可見刺痕，狀似皮下注射針眼。手臂處的刺痕有血樣液體滲出，為新傷，無血痂。胸部左上側(cè)還有一處刺痕，有少量血樣液體滲出，傷口比注射形成的針眼稍大一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