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斯把照片放進口袋，走到警局的廂型車跟前。多諾萬正在把設(shè)備往車里的架子上裝，證物袋則收在了幾個木頭箱子里――納帕谷葡萄酒的包裝箱。

“你在里面有沒有找到點過的火柴？”

“找到了，有一根剛燒過的，”多諾萬說，“快燒到頭了。在管口進去十英尺左右的地方。我在那張圖上標出來了?！?/p>

博斯拿起旁邊別著一張紙的寫字夾。紙上畫著管子里的草圖，標出了尸體的位置，還有從管內(nèi)取走的證物的原始位置。博斯注意到火柴的位置離尸體大約有十五英尺。多諾萬給他看了找到的火柴――裝在單獨的塑料證物袋里。多諾萬說：“你是要問這根火柴是不是那一板上面的吧？結(jié)果出來了我告訴你。”

博斯說：“先來的警察呢？他們發(fā)現(xiàn)了什么沒有？”

“全在那兒了?！倍嘀Z萬指著一個木頭盒子說。那里面還有幾個塑料證物袋，裝的是巡警們在管子周圍五十碼范圍內(nèi)搜索時找到的東西。每個袋子里都標出了找到物品的位置。博斯一個一個地把袋子拿出來，仔細查看里面裝的東西。大部分都是垃圾，可能和管子里的尸體沒有任何關(guān)系。廢報紙、破布頭、一只高跟鞋，還有一只白襪子，上面粘著已經(jīng)干結(jié)的藍色油漆。這是涂鴉的人嗅油漆時用的。

博斯拿起一只裝著噴罐蓋子的證物袋。另一只袋子里裝的是噴漆罐，克麗隆牌，標簽上寫著“海藍色”。他拿著袋子走到管子跟前，打開袋口，用一支筆按下噴頭，在管壁“Sha”這三個字母旁邊噴了一道。他噴得太多了，油漆順著管壁的曲面淌了下來，滴在碎石路上。不過還是能看出來――兩種顏色是吻合的。

他考慮了一會兒。涂鴉的人怎么會把才用了一半的噴漆罐扔掉？他看了看袋子上標出的位置。是在水庫的邊上找到的。有人想把罐子扔到水里去，但扔得不夠遠。這又是為什么？博斯在管子前面蹲下來，仔細端詳那三個字母。不管這個人想要噴的是什么，他肯定沒完成?？赡苁浅隽耸裁词?，他只好停手，把噴罐、罐蓋和聞油漆用的襪子都扔到了欄桿后面。會不會是警察？博斯拿出記事本寫了幾句，提醒自己在十二點之后給值班的克勞利打個電話，問問他今天凌晨有沒有早班巡警經(jīng)過水庫一帶。

但如果讓涂鴉者嚇得扔掉噴罐的人不是警察呢？他會不會是看到了把尸體拖進管子的人？博斯想起克勞利和他說過的匿名報警電話。聽起來是個小毛孩。打電話報告發(fā)現(xiàn)尸體的會不會就是他？博斯拿著噴罐回到現(xiàn)場鑒證車那邊，把它交給了多諾萬。

“做完針管和爐子之后，再取一下這上面的指紋，”他說，“可能是目擊證人的東西?！?/p>

“好的?！倍嘀Z萬說。

博斯開車出了山區(qū)，沿巴勒姆大街的岔路上了北行的好萊塢高速公路。到了卡修納高架橋，他向西拐上文圖拉高速公路，然后又轉(zhuǎn)向北，上了圣迭戈高速公路。十英里的路只花了大概二十分鐘。是星期天，路上的車不多。他在羅斯科出口下了高速，向東又開了幾個街區(qū)，到了梅多斯住的蘭登一帶。

和洛杉磯市內(nèi)的大多數(shù)近郊地區(qū)一樣，賽普爾維達一帶也是好壞地段都有。博斯沒指望在梅多斯住的街上看到修葺一新的草坪，看到路旁停著一輛輛沃爾沃。眼前的情景確實不出他所料。路邊公寓房的樣式至少已經(jīng)落伍了十年。樓房底層的窗戶上全裝著鐵柵欄，每一間車庫的門上都有涂鴉者留下的作品。羅斯科啤酒廠刺鼻的酒氣彌漫在四周。這個地方的味道就像是凌晨四點鐘的酒吧。

梅多斯住在一座“U”字形的公寓樓里，還是五十年代時建造的。那個時候，空氣里還沒有啤酒花的味道，街角還沒有一堆堆的小混混，住在這兒的人還沒有失去希望。公寓樓中庭的空地上是個游泳池，不過早就被沙子和泥土填滿了。腰果形的游泳池現(xiàn)在長滿了枯草，四周的混凝土地面污穢不堪。梅多斯住在樓上靠邊的一間房子里。爬樓梯的時候，博斯能聽到高速公路持續(xù)不斷的轟鳴。他上到七樓，沿著正對門口的過道朝梅多斯的房間走去。七樓B的房門已經(jīng)打開了，進門就是一個小房間――起居室、餐室、廚房三室合一。埃德加靠在臺子上，正往筆記本上寫東西。他說：“這地方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