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茫也好，大王書也好，已不止一次地出現(xiàn)在他的夢里。當(dāng)那夢第一次光臨黑沉沉的夜晚時，他就堅信，天將亮了。這些日子，他就一直在虔誠地、安靜地等待著召喚，等待著茫和大王書的出現(xiàn)。

他清楚地知道：這個夢只光顧他而絕不會光顧別人。

當(dāng)他看到茫與大王書時，他心中激動得不住地念叨：“他（ 它 ）們終于出現(xiàn)了！”他仰望天空，淚水奪眶而出。

他打量著茫，心中充滿莫大的快慰：你們終于在人們還未都死去之前出現(xiàn)了！

他回到了那些絕望的人中間，告訴他們：“我們的王誕生了！”他向人們描摹著那個手捧大王書坐在巖石上的年輕人―― 一個放羊的孩子。

人們回答他的是此起彼伏的嘲笑。

7

這天早晨，茫醒來時，突然發(fā)現(xiàn)大王書不見了！

他立即跳了起來，四下里尋找開來，可就是不見大王書的蹤影。

而就在那天夜里，在森林沼澤地一帶，人們看到，明亮的月光下，飄飛著成千上萬的紙片。才開始，人們誰也沒有看出這是紙片，看上去，它們像雪花，像鳥。它們在空中長時間地飛舞著，吸引了所有的目光。這對于那些長久生活在枯燥、單調(diào)無味的森林沼澤地一帶的人們來說，無疑是一個令人興奮的奇觀。

這些紙片，直到天將亮?xí)r，才紛紛落在地上。

很快，就有人看到了那紙片上的一行大字：你們的新王誕生了！

成千上萬張的紙片，毫無兩樣，它在人們的手上不住地傳誦著。

無數(shù)次地閱讀之后，他們仰望天空，只見天空高闊而遙遠。

悅耳的鈴聲響過來了。

人們看到了柯。

柯牽著灰犬，向人們微笑著。

所有人的目光里都是深深的歉疚。

柯牽著灰犬，走向東南方向。

男女老少，都跟著他，不一會兒，滿山遍野的都是人。

柯說：“我們都已記在腦子里了，現(xiàn)在，讓我們將這些紙片放回天空吧?！?/p>

人們猶豫著。

柯將紙片放在掌心，只輕輕一拋，它便如一只小鳥輕盈地飛向了天空。

人們見此情狀，也將紙片放在掌心，輕輕拋向空中。一時間，滿天空又都是紙片，又都是雪花和鳥。它們沸沸揚揚地飄動著，一直飄得無影無蹤。

“走！”柯一揮手，牽著灰犬一路向前。

他們不知疲倦地走著，走了一個白天，又走了一個夜晚，第二天早晨，走到一大片開闊地帶時停住了。

他們聞到了大海的氣息。

他們看到了柯早已向他們描繪了的情景……

8

一塊巨石上，茫還在睡夢中。

羊們以各種各樣的姿勢，環(huán)繞在這塊巖石的周圍。

這是一個寧靜、祥和的早晨。

遠處的大海，風(fēng)平浪靜。太陽即將升起，天邊已是一片濃濃的紅色。這紅色直向這里涌來，但越來越淡。

幾只海鷗無聲地飛翔著，一會兒在海上，一會兒在茫睡覺的巖石上空。它們有時飛得很低，翅膀幾乎就要掠到茫的臉頰。

成千上萬的人一動不動地站在這一大片開闊地上，翹首仰望著巖石上的茫。

茫與他的羊群卻依然流連在睡夢中。

茫已找到大王書了，此刻，它就安放在茫的腮旁。

太陽漸漸探出大海，這是一個新鮮無比的太陽，海面上立即有了一條長長的金紅色的光帶，猶如一條華貴的小路。

首先醒來的是坡，它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拱起背，然后伸了一個懶腰，咩咩地叫喚了幾聲，其他的羊便在它的叫喚聲中紛紛醒來。只有幾只小羊羔還不肯起來，瞇縫著睡意蒙?的眼睛。早晨有點兒涼，毛茸茸的小家伙們將自己的身體蜷成一團，它們要與它們的主人一起醒來。

茫翻了一個身。

成千上萬的人撲通一聲，齊刷刷地全都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