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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水漫金山,仙草何處(1)

流光飛舞 作者:曬太陽的貓


沈白呆呆地看著舜青走出去,舜青走路的時候習(xí)慣性地上身筆直,頭發(fā)一跳一跳的。他身邊那個女人幾乎掛在他身上,像一粒廉價的牛皮糖。他撓撓頭,心里有些明白,卻寧愿糊涂。

他訕訕地回到座位上,那個膀大腰圓的保安斜睨了他一眼,也慢慢踱回去。周圍的人聲依舊嘈雜,但是沈白的身邊卻仿佛突然地靜了下來。沈白不愿意想那是因為少了一個人的凝視,他恨恨地從錢包里掏出ATM卡,又刷了兩百塊錢。

屏幕上“嘟”的一聲,跳出一行小字:資金不足。沈白揉了揉眼睛,再看一回,那字還是冷冷地閃爍。他有些坐不住了,四下張望一會兒找到一臺ATM機,小心地輸入密碼,然后按:查詢結(jié)余。又是“嘟”的一聲輕響,然后跳出來一行小字:。

沈白記得來Vegas的時候,他和許嫻的聯(lián)合賬戶里還有1萬2千多塊錢,那幾乎是他們所有的現(xiàn)款――當(dāng)然,他們還有一些股票,可是不僅全部套牢,而且?guī)缀跻呀?jīng)不值什么錢了。他覺得腳有點軟,頭有點暈,嘴里很干。

沈白慢慢地抬頭環(huán)看四周,很多志得意滿的人走來走去。他想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會輸,就好像他想不明白為什么許嫻不能全身心地滿足幸福。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有的人老過得好,有的人卻怎么努力也只能遠遠地看著幸福卻抓不到手里。他覺得耳朵嗡嗡作響,盲無目的地走出布拉喬,過了很久很久才聽見自己的手機在響。

他茫然地按下通話鍵,又過了很久才聽清楚原來是安然的聲音。真好笑,這個女人。

他大吼一聲:“你他媽的少來煩我?!?/p>

安然停一下:“許嫻是你老婆?!?/p>

沈白這才明白原來是許嫻有事,他有點煩惱地問:“怎么?”

安然已經(jīng)忍耐很久,可是沈白仿佛一直不在狀態(tài),用沉默和不知所云回答問題,她終于喝道:“沈白你少跟我裝,許嫻現(xiàn)在在××醫(yī)院,你來也得來不來也得來。靠,什么狗屁男人!”然后憤憤然掛了手機。

許嫻在她眼前虛弱地昏迷著,身上插了幾根管子。大夫們匆忙地來去,不停地問她:“你知道不知道病人的保險?”“病人的家庭醫(yī)生是哪位?”“她的病史你知道么?”安然幾乎哭出來,不,她什么也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許嫻的社會安全號碼,舜青的手機關(guān)機,沈白又如此,她只能握著許嫻的手喃喃地說:“小嫻,請你一定要醒過來?!?/p>

可是許嫻一直沒有醒過來。

安然握著朋友的手,她左手還戴著那枚小小的銀戒,安然知道那戒指內(nèi)側(cè)刻了沈白的名字。人們都說手指是最不容易增肥減肥的地方,可是當(dāng)年那合適的戒指如今卻松了,顯得許嫻的手指細得可憐。

安然悄悄地把那戒指摘下來,想了一想,又戴回去。然后她把臉湊近許嫻的臉,靜靜地說:“小嫻,你還記得咱們高中的時候么?那時候?qū)W校門口有一片桃樹,每年春天的時候桃花一開,遠遠看過去就好像一片一片的粉色的云。那時候我跟你說過,將來咱們老了,就把房子買在一起,門口都種上桃花。小嫻你還記得么?”

許嫻安靜地躺在那里,仿佛只有此時所有的憂愁和煩惱統(tǒng)統(tǒng)離她而去。于是安然繼續(xù)跟她說話,不顧周圍來往醫(yī)生護士的詫異的眼光。

過了一個小時,沈白趕到。

他來不及看許嫻,先去辦手續(xù)??墒谴藭r才發(fā)現(xiàn)原來許嫻舊的學(xué)校保險已經(jīng)在上周過期,而新的保險要周一才能生效,所以許嫻目前是沒有保險的人士。這無異于當(dāng)頭一棒,沈白模模糊糊地記得許嫻仿佛提起過這回事,可是當(dāng)時自己說:“哪有那么寸的?來美國這么多年也沒去過醫(yī)院,差幾天不要緊?!边@時候他覺得命運的網(wǎng)似乎從四周一起收緊,讓他窒息,喘不過氣。他聽見醫(yī)生溫和地問:“先生,那你可以放一些押金么?”

沈白茫然地抬頭,從錢包里抽出ATM卡遞過去,然后他又把手縮回來。

茫然地,他聽見醫(yī)生還在絮絮叨叨:“病人最近有沒有什么異常?有沒有暈倒過?有沒有住院?有沒有做××檢查?采取什么治療方案?”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可是沈白不知道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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