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膽推測

回到酒店，江岸寒兀自沉浸于白度理那一拳的威力中。

白度理是怎樣揮出那可怖可畏的一拳？他的身體究竟堅硬到什么程度？他……還是一個正常的人類嗎？

“都怪我，居然那么輕易地就被白度理催眠，否則的話，合我們兩人之力，一定可以把他逮住?！绷盅┚p自責地說。

催眠？江岸寒猛地從椅子上跳起來，雙手扳住林雪緋肩膀，急切地道：“不錯，白度理會催眠術(shù)！而且他的造詣還很高！至少不比我低！他是什么時候?qū)W會催眠術(shù)的？”

“對呀，在記錄中，他根本從未受過催眠術(shù)的訓練。難道……”林雪緋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掃視四周，囁嚅道，“難道真的如他所說，他被百年厲鬼附身了，非要有巨佛的骸骨才能驅(qū)鬼？”

江岸寒微微搖頭。放蕩不羈的僧人，心懷叵測的大名，神秘失蹤的巨佛，這幾條線索之間，有太多的斷層。而且根據(jù)佛教典籍記載，佛乃萬劫不滅之身，又怎會死去？余下骸骨讓坂本得到。除非是一個真正的精神病人，否則很難相信這樣的荒謬說辭。這樣說來，便只剩下一個可能性了。

“這世上是沒有鬼神的……”江岸寒說，“如果我的推斷沒錯的話，他是被高手給催眠了！”

“催眠？催眠能造成這樣的效果？”

“替白度理催眠的是一名高手，他并沒有使用通常慣用的催眠手法，而是在白度理的心中種下一顆‘種子’?！?/p>

“種子？”

“對，是一顆‘鬼種’。這顆種子并不會立即產(chǎn)生作用，只會在人心里慢慢生根發(fā)芽。經(jīng)過半年左右，被催眠者會偶爾出現(xiàn)幻聽、幻視，但并不嚴重，讓人以為只是一時勞累產(chǎn)生的幻覺。但錯過了這一最佳治療時機，被催眠者的病情就坐越來越嚴重，然后被催眠者也會漸漸開始相信有這世上有‘鬼’，因為他會隨時隨地的看見有‘鬼’在他的身邊走動說話，于是到了最終，他便會被自己心靈制造出來的‘鬼’影響，進而失去理智?！?/p>

林雪緋仔細地想了想，認為江岸寒的推測有一定道理，但卻無法解釋所有的詭異之處。她道：“你的推測，解釋了白度理為何變得瘋狂。但是，他那一身詭異本領(lǐng)，還有催眠術(shù)，究竟又是從何而來？”

“白度理本人或許會認為，這是附在他身上的鬼魂教給他的異能，然而實際上，這亦是那枚種子的作用?！苯逗f，給白度理施以催眠術(shù)的那人，必是從某種渠道得知，坂本家族在覆滅前藏起了一些財富，他想要得到這筆財富，卻又因某種原因不能、或不愿親自動手，便在催眠中對白度理施以暗示，以一堆零亂的線索和所謂尋找巨佛骸骨的理由，逼迫白度理為他火中取栗。而這樣做的好處是，讓白度理受自己心中制造出來的“鬼”逼迫，使他以為尋找“巨佛的骸骨”是自己的想法，即使白度理向別人求助，那人也會因為太過荒謬的說辭，而更加確認他瘋了。這樣，他就可以保證自己的存在不讓人發(fā)現(xiàn)。

林雪緋義憤填膺：“究竟是誰這樣陰險，將這樣優(yōu)秀的一名警探，陷入了萬劫不復(fù)的境地？”

江岸寒沉吟著道：“要讓這樣一顆沉埋心靈的種子成長成參天大樹，至少需要三年的時間，而三年前……”

江岸寒與林雪緋眼睛同時一亮，異口同聲：“圣彼得堡兇案！”

找到幕后真兇，江岸寒卻并無一絲喜意。

“我想要去一趟日本關(guān)東的茨城縣，因為在幕府時代，在那里也被稱之為下總縣?！?/p>

林雪緋心中一動：“據(jù)我所知，茨城縣下屬的牛久市，在1985年建造了一尊當時號稱全世界最高的佛像，會不會……”

江岸寒急切追問：“是誰出資建造的那尊佛像？”

“等一下，我需要查一查。”

林雪緋拿出手提電腦，接駁上國際刑警總部的電子資料中心。幾分鐘后，林雪緋臉上現(xiàn)出震撼的神色，緩緩地道：“資料顯示，這尊巨佛雖然明面上是由日本的幾名富商所建，但幕后的出資人，卻是坂本不二的父親——坂本正雄。為建這尊巨佛，他甚至出讓了日本海域幾條最賺錢的走私線路?！?/p>

五、刺殺驚魂

林雪緋的行動十分迅速，馬上訂到了從東京飛往札幌的機票。他們將在那里換乘汽車，再趕往牛久。

在路上，江岸寒一邊哀嘆自己對美女可憐的抵抗力，一邊掏出黃金圓筒。

“小心些，上面的花紋很古怪，似乎會讓人陷入短時間的精神錯亂?！苯逗嵵氐靥嵝训馈?/p>

“知道啦，啰嗦的大叔。”林雪緋大大咧咧打開蓋子，取出羊皮，一開始只是漫不經(jīng)心地瞄了一眼，然而在片刻之后，她馬上身子一振，再挪不開目光了。

江岸寒仔細觀察著林雪緋的表情。她的瞳孔微微有些擴大，臉部肌肉慢慢變得肌肉松弛起來，雙肩也開始下垂。這是一個人被催眠后的正常反應(yīng)。江岸寒可以百分之百的確定，羊皮上繁復(fù)的花紋，是一種具有催眠暗示的圖案。任何人看到這圖，就會不自覺地吸引。接著，生出不適的生理反應(yīng)。

江岸寒并不想讓林雪緋多吃苦頭。確定了心中疑惑之后，他貼近林雪緋的耳邊，輕喊一聲，林雪緋的目光猛然凝聚，虛汗大顆大顆地從額角淌下，精神有些委頓，卻也成功地從那精神泥沼中脫出。

“太邪門了?！绷盅┚p心有余悸，微微顫抖著雙手，準備將羊皮圈收回圓筒里。然而就在這時，她的目光忽然亮了起來，神情慢慢變得激動。

她一手拿著圓筒，一手拿著鉆石瓶蓋，原本正打算將羊皮塞回圓筒中。但此時一縷陽光正從飛機舷窗外射來，經(jīng)過鉆石棱面的折射，又照在羊皮上。繁復(fù)的花紋在那陽光的照射下，如冰雪消融，漸漸有文字從羊皮上顯露出來。

“原來花紋中竟隱藏著這樣的秘密！”江岸寒禁不住低聲歡呼起來。原來那以特制墨水畫成的繁復(fù)花紋，有粗有細，類似于現(xiàn)代的三維圖案。要通過鉆石棱面曲射后的光線，才能讓人看見。

廣播中傳來空姐甜美的聲音，原來飛機已快要降落在札幌機場。江岸寒與林雪緋不得不按捺下激動的心情，將羊皮裝進圓筒內(nèi)貼身收好，準備下了飛機再仔細研究。

在機場外迎接他們的是札幌警察局負責對外事務(wù)的課長佐藤，一個滿臉笑容的矮胖的警察，他的態(tài)度恭敬中透著熱情，與林雪緋頗為熟絡(luò)地相互寒暄。江岸寒并未對他表露自己的身份，只說自己是國際刑警的編外顧問。

佐藤熱情地自薦，要給他們做導(dǎo)游，帶他們游覽美麗的札幌。林雪緋再三堅持要在第一時間趕往牛久，佐藤才遺憾地作罷。

佐藤給予林雪緋的印象，不像是名警察，倒似一個口若懸河的導(dǎo)游。他一面駕著車，一面不停地套近乎說：“二位去牛久市，是準備去參觀那座全世界第一高的牛久大佛么？那座佛像可了不得，是紐約自由女神像的2.5倍高呢！”

江岸寒微笑道：“世界第一，倒也未必。現(xiàn)在全世界最高的佛像，是中國河南平頂山的阿盧那銅佛，高153米，比牛久大佛還要高上30余米呢。”

佐藤忽然展顏一笑：“請別誤會，我并沒有惡意，有位大人物想要見你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