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木
楔子
江岸寒正在太平洋某個小島上享受陽光和海浪,忽然接到國際刑警組織亞洲區(qū)的高級督察白度理打來的電話,請他務必在最短時間內秘密趕到東京,因為他急需江岸寒的幫助。
江岸寒退出國際刑警組織已有三年,因為某個私人原因,他甚至不想再和這個組織發(fā)生任何關連,所以想也不想便婉謝。
白度理在電話中說道:“江,我遇見了大麻煩,如果你不幫我,我沒法脫身。當然我不會讓你平白出手,如果你現(xiàn)在有空的話,可以查查你在瑞士銀行的賬戶,相信里面增加的數(shù)字會讓你滿意?!?/p>
江岸寒依言打開賬戶一查,戶頭上三千萬美金的數(shù)額令他咋舌不已。倒不是江岸寒沒見過這樣大數(shù)額的金錢,而是根據(jù)江岸寒所知,國際刑警組織經(jīng)費雖然充沛,但預算卻卡得極嚴,從來就未對某件案子有過這樣大手筆的投入。這讓江岸寒意外之余,也不由得感到好奇:究竟是什么樣的麻煩,能使白度理如此不惜血本聘請他?
“我只想要你幫我找到‘巨佛的骸骨’?!?/p>
“什么?”
“等你到了東京再說吧。記著,你一定要秘密前來,不能讓任何一個人發(fā)現(xiàn)你與我的聯(lián)系,拜托拜托。”白度理反復叮囑。
江岸寒立刻駕駛私人飛機趕到阿拉斯加,又換乘國際航班直飛東京。他做足安排后便疾速趕往與白度理約定的地點,然而看到的,卻只是一地的尸體。
這些尸體的死狀都極慘。有的是從前胸到后背,被粗大的銳器貫通;有的頭和身子彎曲成詭異弧度,顯然是遭巨力扭折。通過尸體隨身攜帶的證件,江岸寒發(fā)現(xiàn)這些死者竟全數(shù)都是IKPO內的精英探員。
現(xiàn)場有明顯的打斗痕跡,在地上,江岸寒還發(fā)現(xiàn)了幾顆扁平的彈頭。由是可以判斷,這些刑警與兇手曾經(jīng)一番激烈槍戰(zhàn),不過兇手也許穿了鋼甲防彈衣之類的東西。所以到了最后,他們還是沒能逃過毒手。江岸寒搜遍四周,都沒有發(fā)現(xiàn)白度理的尸體,只能猜測,他是被兇手以暴力綁架走了。
江岸寒深吸一口氣,拿起從現(xiàn)場帶回的一冊筆記本,打開。上面的筆跡出自白度理之手。
——生命的目的究竟是為了什么?人自呱呱落地,便是掐頭去尾的格局。生從何來?死往何去?還未待想得清楚,便雙腿一蹬,就此了賬。世人曾經(jīng)期待,有人能給予我們答案,但無論怎樣的偉人,無論是耶穌、佛陀、老子,最后都一一身死,有史至今從來就沒有人打破生命的枷鎖,每個人都像被操縱的木偶傀儡,對于生和死沒有一點掌控能力……
看到這里,江岸寒不禁啞然失笑。因為在他的印象中,白度理是個認真刻板的英國紳士。卻從未想到,這樣死板的人,竟然也有如此感性的一面,居然還像哲學家那樣思考生命的意義。
江岸寒又翻十幾頁,上面無一例外地,都寫滿對生命的感嘆。忽然一段沒頭沒尾的話,引起了他的注意。
——唉,我失敗了,而且是一敗涂地。我用了整整一年時間,才摸清他的行動規(guī)律,又想方設法調開了他的警衛(wèi),率領精銳小隊前去拘捕他。我本以為這是次萬無一失的行動,可以令這個混蛋不再逍遙法外。哪里知道,竟會發(fā)生這樣的意外,我的世界觀,完全被顛覆了。
寫到這里時,字跡變得潦草不堪。
我們有三十個人,而且都經(jīng)歷過嚴格訓練,即使面對整支軍隊我們也可不落下風。我們手中拿著最先進的武器,而他卻是赤手空拳。我萬萬沒有想到,遭到屠殺的,竟然是我們。我的膽氣被他完全摧毀,我的手顫抖得甚至連扣動扳機這樣簡單的動作也無法辦到。他甚至沒有發(fā)揮出他的全部實力,只是以一種漫不經(jīng)心的態(tài)度在屠殺我的隊員,這一刻,他的身影宛若神魔般可怖可畏,而我在他面前,則像一只螻蟻般弱小。當他一步一步向我走近時,我不由自坐地雙膝跪下。
他沒有殺我。他只是靜靜地看我一會,然后從我身邊走了過去。我想,他大約是覺得,我這樣懦弱的人,是不值得他動手的吧。我恨我自己在那一刻的膽怯,于是我舉起槍,沖著他的背影扣動扳機??墒?,我卻駭然發(fā)覺……
江岸寒眼皮一跳,瞳孔微微收縮。白度理的那次失敗經(jīng)歷,曾引起軒然大波,是以江岸寒那時雖已離開國際刑警組織,卻也有所耳聞。
三年前,白度理奉命拘捕一名縱橫于俄羅斯的恐怖組織頭目兼大毒梟,計劃周全行動縝密卻因意外地損兵折將,只有白度理孤身逃回。白度理本人,也因此受到IKPO的內部處分,被降職一等。江岸寒還隱約記得,白度理是在圣彼得堡遇到突襲。
事后,白度理向多人宣稱,此役之敗,非戰(zhàn)之罪。因為襲擊他的,根本就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只鬼怪。當然,他的這番話,被眾人當作白度理精神受到刺激后的胡言亂語。即使是江岸寒,也認為太過荒謬。
江岸寒再往下翻,他卻也禁不住“愕然”而且“憤然”了。因為其后的幾十頁,居然已經(jīng)被人撕掉。毫無疑問,后面的記載定是事情的關鍵部分。
用手在筆記本上捏捏,江岸寒忽然感到不太對勁。這筆記本的封皮比普通的要厚上許多,其中似有夾層。江岸寒細心地拆開封皮,一根拇指肚粗細,約一根鋼筆長短的圓筒從封皮內滾出來。
這圓筒以黃金鑄成,上面雕刻著繁復花紋,頂部有個蓋子,蓋上甚至還鑲嵌著一塊鉆石,至少有三克拉。從圓筒上的花紋及它的古舊程度判斷,它至少該是幾百年前的古物。以這樣一個貴重的古董做容器,那么它里面裝載著的秘密不是更加寶貴。
江岸寒旋動蓋子,這蓋子相當之緊,他必須用上大力才能旋開。接著,他在圓筒中發(fā)現(xiàn)了一張羊皮。
江岸寒將它一打開,隨即就皺起了眉頭。原來那羊皮中,并未有如江岸寒預料的一般,記載有某種秘密,而是用血紅色的墨汁密密麻麻地繪滿繁復紋飾,使人一望之下便忍不住頭暈目眩,意動神搖。
江岸寒一開始以為這是某種間諜密碼,但他又很快推翻了自己的設想。小冊子上的紋路,繁復到無以復加的地步,說它是某種密碼,倒不如說更像某種壁紙上的花紋。江岸寒再想細看,卻不禁悚然而驚,原來當他精神集中于紋路之上時,隱隱感覺到紋路中生出一股奇特力量,不但擾動他的心神,還吸引住他的目光不能有半刻分離。
江岸寒快速合上冊子,盤膝靜坐,眼觀鼻鼻觀心,以一種奇異的節(jié)奏,開始深長的吐納呼吸。整整一刻鐘時間,才將縈繞心頭的那股類似暈機般欲嘔無力的感覺驅除出去。
這時,江岸寒卻聽到屋外響起的戛然剎車聲。
江岸寒心中一動,他的思覺穿透木門,隱約感知門外站著的是一男一女,年紀似乎都甚輕。然而在方圓幾公里外,還有數(shù)十輛汽車發(fā)動機在發(fā)出隆隆轟鳴,如臨大敵般隱隱結成包圍圈,將木屋圍個水泄不通。